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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当时淮南内史府给了沈牧极大支持,数千民户尽数打入罪籍征入淮南苦役。如果当时淮南内史府稍怯于乡情,即便是不以罪论沈牧,也要将他夺职调回,另派温和之人入郡镇守。而如此坚持的后果就是,大量民户举家北逃,仿佛北面陈光的盘踞地便是一方仁治乐土。

后来淮南都督府颁布行令,乡宗凡有僭制、乱号及虐民者,查实即杀。这也在整个豫南之地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有大量乡宗出逃,甚至干脆拥众闭门自守,拒不接纳淮南军号令。

豫南之所以稳定下来,还在于汝南市贸的兴起。虽然淮南都督府并不给与这些乡宗门户以政治特权,但却通过贸易让他们获利颇丰。利益诱导的同时,兼之武力拔除那些怙恶不悛者,同时大规模的招募游食屯垦,也是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将豫南这片区域消化下来。

镇守谯郡几年,虽然没有获得什么大的战功,但沈牧的个人能力和视野却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尤其是意识到了凡事不可俱仰于兵戈,强硬之余也要略作怀柔。正如淮南都督府之经营豫南,强兵震慑之余还要辅以厚利。

再往前数数年,淮南军与石虎大军对战,羯胡军队不可谓不强大,淮南军则处于绝对的劣势。当时豫南之地大量流民出逃,以羯兵之势大也不能制止。所以就算有强兵在手,也实在不能以此而骄。

道理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说得出未必做得到,而有了镇守谯郡几年的经历,兼之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沈牧对此也真是刻骨铭心。

他也知自己今次出镇彭城的意义所在,即便是有了郗鉴和沈哲子沟通的前提,徐州军们也未必就乐见他强龙过境。所以能否成功将刘徵拦截下来并予以歼灭,便关系到他日后能否成功在彭城立足。

作为客军作战,虽然解决的是徐州自己的问题,但是由于有了后续沈牧将要入镇彭城的缘故,所以他也不必寄望能够获得多少来自徐州军的帮助。最起码在消息沟通方面,徐州军应该不会过分配合。

所以当数日前沈牧抵达彭城的时候,留驻在此的少量徐州军虽然痛快交接城防,但是言道刘徵乱军的消息却是推作不知。至于这话有几分真假,也没有多少讨论的意义,沈牧相信徐州军不敢特意隐瞒来加害自己,同时也能猜到徐州军大概想将最终定乱的事情由自己完成。

毕竟刘徵乱军在徐州盘踞数年之久,结果最后还是被淮南军消灭掉,这对徐州军而言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他们大概更乐见自己就这么傻傻的留驻在彭城,就算日后还留守下来,但是由于没能完成两镇约定的前半部分,日后也肯定不敢大声说话。

沈牧尤其知道,自己出镇彭城关乎到日后堂弟能否顺利接掌徐州,所以自然不会枯坐待战。淮南军客军新至,甚至连彭城周边地势都模糊不清,在没有徐州军的通告情况下更谈不上提前布防拦截。

所以他入镇伊始,便广邀彭城周边乡宗门户,直接重利许诺悬赏刘徵乱军的动向,也算是对这些乡宗的力量有了充分的重视。所以当刘徵乱军转入沛郡的时候,沈牧便大概掌握了其军动向。虽然后续乱军行动轨迹变得莫测起来,但是沈牧也根本不需要再实时掌握乱军的具体动向,而是直接率军在砀山周边设防。

徐州军或许还忧虑于不知乱军往何处流窜,因而无从设防拦截,但沈牧则就没有这种困扰。乱军进入沛郡后,要么经由砀山转入沛泽,即就是他所设防的方向,要么就继续向西北流窜转入梁郡睢阳,总之不可能再原路返回冲进徐州追兵的怀抱。

其军如果选择前者,那么没有什么可说的,沈牧早已经在这方位置备兵众守株待兔。其军如果选择后者,那么就是彻底进入豫州范围,而且极有可能已经与陈留的陈光取得联络。

沈牧在入驻彭城之后,谯郡方面接替他的乃是宿将韩晃并五千淮南骑兵,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刘徵为诱饵,将陈光的部曲勾出一部分来予以雷霆扫灭!所以刘徵如果选择后者的话,只会死的更快,顺便拉上一部分陈光部众陪葬。

分散在外的游骑们发现刘徵乱军的踪迹后,沈牧还是有些失落的。他是真的希望刘徵能够与陈光勾结起来,给韩晃提供战机。毕竟他镇守谯梁数年之久,陈光乱军的存在已经成了他心内一个怨念。如果能够借此消灭一部分,哪怕不是自己出手,沈牧也会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