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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之眼望着诸葛甝,嘴角不屑更加浓烈:“司豫乡本未失,梁公为求淮南本镇安稳,未必敢于穷追司徒之过。庾氏兄弟把持君王以求自固,更有荆州分陕可作远应。而我乡户本乡尚遭屠戮,你父功过生死尚在两可之内,你还奢望他有余力将你保全?”

诸葛甝听到这里,脸上慌乱痛恨之色更加明显:“我又何罪之有?明明你王深猷才是真正祸首……”

“这话你不必与我说,不妨速速放板过江求告梁公,悲泣自陈,或是梁公大度,能够饶你性命。但我不妨再道你一层,江东纷乱至斯,我家亲众虽然多遭屠戮,但实在不足偿此祸世之罪。及后梁公归来定势,必须要有人为此乱象负责,葛公何以不再允你干涉事务?你难道真以为只是你才不堪用?黄泉路上,吾道不孤,栅栏内外,并无区别,所以伯言你又何必再来笑我?”

“王深猷,你害苦了我……”

诸葛甝越想越是心惊,就连语调都变得颤抖起来。

王允之小退一步,席地而坐,脸上又流露出冷漠又残忍的笑容:“我已心若枯槁,生无可恋,死活无甚差别。所以伯言你又何必临终再来辱我?彼此积怨,看到你如此不甘赴死又无可奈何,让我不知悲哭还是畅笑。”

“你、你……恶贼,我从来没有害你之心,往年更因你之诡诈而倾心论交,你为何要害我至于绝境?”

诸葛甝佩剑再次抽出来,通过缝隙直刺王允之肩头,将其灰白须发砍掉许多。

而王允之只是漠然望着他,似乎真的坦然面对死亡,然而话语仍是字字如刀:“你不敢杀我,何苦以此相吓。我虽然注定将死,但此命于葛公尚有一线可用,大概伯言你也是如此吧。”

听到这话,诸葛甝整个人都变得颓丧下来,瘫坐在栅栏之外,神情充满了灰白:“误交奸徒,虎狼为友,我大概真是罪有应得,我父才要弃我……”

“话也不必说的这么绝情,伯言你太小觑葛公了。其实自救之法一直在握,只是葛公不愿再分惠于你这家门劣子罢了。”

“奸贼,你住口!我家门父慈子孝,岂是你王门灭绝人伦败类可比!”

听到诸葛甝这一吼声,王允之眼角频颤,继而嘴角便隐隐勾起一个残忍笑容:“人之将死,何必要强。何以葛公临行前仍要叮嘱令弟严守淮南王勿失?梁公南来之势不可阻,庾氏挟君之恶自也无所遁形,无从收场,来日或有求告葛公之时。只是这家门最后庇护,葛公不愿道你罢了……”

“你、你……”

诸葛甝闻言后,两眼怒睁,戟指王允之,只是脑海中诸多杂念纷至沓来,一时间陷入语竭。王允之这一番话,不独戳破他尚能活命的幻想,更将家门之内那残忍的利弊权衡在他面前撕开,令他彻底的不知所措。

眼见诸葛甝失魂落魄的离开,王允之脸上的讥诮冷笑才渐渐收敛起来,深跪匍匐在地,久久没有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