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彦正和李格非聊得起劲的时候,一个相府的文吏大步流星跑了进来,俯身在韩忠彦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本来兴致勃勃的韩相公顿时脸色大变。
“人死了?还有刺血上书?怎么回事?”
“陈御史派来的家人就是这么说的。”
韩忠彦挥挥手,打发这位心腹文吏离开,然后就是沉沉一叹:“出事了,吕本知自尽了。”
“自尽?”武好文一愣,“在御史台狱中?”
“对!”韩忠彦说,“而且还有刺血上书!”
“刺血上书?”李格非也皱起眉头了,“是怎么写的?”
“还不知道……”韩忠彦沉声道,“不过猜也能猜到,一定是承担下所有的责任,然后再鸣冤叫屈,以死明志!”
李格非问:“以死明志?他这是……为了保住吕嘉问?若是那样,他倒是个孝子了。”
韩忠彦点了点头:“本朝孝治天下!孝为百善首,一孝遮百丑啊,这回新党倒是扳回一局了!”
武好文也紧张起来了,他隐约也能猜到州北军营大火背后隐藏的真相!这个案子本是铁案,可是现在吕大孝子一死,又来个以死明志,这铁案可就不大铁了……
……
同一个夜晚,从界河商市返回的武好古一行已经过了黄河,到了郑州州治所在的管城县了。
从界河商市南下走陆路是不应该经过郑州的,不过武好古这一路是沿着界河-黄河-汴河而行的。这是从界河南下开封府的水路,也是将来开展界河-开封府贸易的生命线,所以武好古宁愿绕道也要考察一番。
郑州在北宋历史上曾经一度撤销并且将所属各县划入开封府,还曾经充当过所谓“辅郡”(大概是辅弼开封府的意思)。总之,就是个繁荣异常的大州,虽然地盘不大,所属的县也只有五个,但是人口非常密集(相对北宋其他地方而言),至少也有三四十万,其中三分之一都集中在小小的管城县内。
而在管城县馆驿,武好古还巧遇了苏辙的次子苏适。苏适曾经跟着父亲苏辙在云台山住过一段时日,在那里认识了武好古。在苏辙提举太一宫后,苏适也复出做官(他是荫补入仕,老早就有官身了),当了个太常寺太祝——这是个“神官”,负责在国家的祭祀典礼中念祝词。苏适是去巩义的大宋皇陵念祝词的,现在祝词念完正返回开封,途径管城,竟然遇上了武好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