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钟离谋道:“长乐,我想先沐浴一番,你去给我备水。”
“喏。”
长乐退下后就让人在寝殿内支起屏风,倒了满满一桶热水,然后又去备早膳。
当全身浸在热水里时,钟离谋长长的发出一声喟叹。冷的发麻的身子在热水的浸染下得到缓解,身上的热度正在一点一点回升,水汽升腾下,骨头里的寒意被慢慢被驱逐。他在身上撩了两捧热水扑在脸上,胸前的两道伤疤在水里若隐若现。他靠在桶壁,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这双手曾经也能挥剑杀敌,拉弓射雕,在塞北击杀北戎,只是一年前的战役让他身受重伤,落下许多毛病,再难上阵杀敌,只好退居朝廷之上,为帝君出谋划策。因了那一战,他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畏寒怕冷,现已入秋,今早有些微凉,昨日衣衫单薄,从承欢殿过来时那点寒气就让他冷的手脚发麻,难以忍受。他苦笑一声,看来这具身体快要如同废人一般了,想要再上战场是不可能的。
待到水凉他才起身,裹上秋衫出来时长乐已经在案桌上摆好了早膳。
冒着热气的清粥,一碟小咸菜,一碟酥酪,一碟山药糕。他素喜清淡,一人用膳也不喜花样太多,能饱腹就可。在塞北那几年,他见识过众将士的辛苦,生活习惯难免受影响。年少时在闾国都城他还是钟离家志得意满的小公子,行事颇为奢靡,现在倒是一改往非,行事简朴的多。
长乐是上面派来相思殿伺候他的,模样清秀斯文,平素不太喜说话,但是很善得人意,心思缜密。他初来相思殿时,长乐便将他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两日下来就知道他的生活习惯,伺候周全,不得不说,长乐是个进退有度,贴心至极的侍从。
刚用完早膳,楚昭的赏赐就下来了,东西很多,也很杂。有珠宝玉器,还有民间话本书籍,甚至是送来一只半大的猫。那只猫通体雪白,尾巴尖有一截是黑色,后脑还有一个黑色的箭头,从背后看好像在雪地里半掩半埋了一支黑色长枪。不过这种猫的名字跟它的长相差不多,叫雪里拖枪,算是个难得的品种。
钟离谋把这只猫抱进怀里,轻轻地顺着它的毛。小猫也老实,温顺的窝在他的怀里,任他摸。他十几岁时在闾国之也养过一只跟这一模一样的猫,但是性子很娇气,陌生人碰都不能碰,一碰就挠人,坏的很。心情好的话才会让他摸一摸,平常总是躺在墙头晒太阳,谁都不理。只是有一年冬天不知道这么的就跑丢了,然后他再也没养过猫。
这一系列赏赐下来,让钟离谋颇有些摸不清头脑。昨夜他虽然去侍寝了,但是没有尽到侍寝的义务,只是陪着睡了一觉,按理来说楚昭应该会拿昨夜的过失归罪于他,让他吃点苦头,但是早上不仅让他在承欢殿中用膳,而且还赏赐给他这么多东西,到底是何意?
第4章 时人不识君之意(二)
自那日侍寝后,半个月内楚昭没有再召钟离谋侍寝,而是在某一天亲自驾临相思殿,不是空手来的,怀里还抱了一只白猫。
钟离谋早早地接到消息,在殿门迎驾。见到来人乘着轿辇浩浩荡荡的带着一排宫女太监往这里赶,待楚昭下轿后,他准备跪下叩安,小皇帝一挥袖子越过他就进了殿。
“免礼,不用跪朕,把汤圆抱过来瞧瞧。”
钟离谋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在想汤圆是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楚昭给他出的难题,难道要他现在就做一碗汤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