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做尽了所有负心事,那人却一直到死,都不曾怨恨过他。

甚至死,也都是为了他。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杨莲亭将视线落在手中温好了的酒上面,心中钝痛的同时,强制性的安慰自己。

这不是重生回来了吗?

上辈子他欠东方的,这辈子,全部都一起偿还。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用一阵浑厚绵长的内劲打开,然后就听到东方不败的声音,清清淡淡地从屋里传过来。

“杨莲亭,你又来做什么?”

这已经是今日杨莲亭过来的第三趟。

早送吃食,午送暖炉,晚饭之后,再送温酒。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虽然尚未入冬,可这黑木崖上,原本就风寒露重,东方修炼的葵花宝典,本性阴寒,如今神功大成,这股子阴寒之气,更是沁入了他的骨子里,虽然没什么性命威胁,可却日日夜夜,让这人都周身冰冷,难受的很。

偏偏这人顶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任谁,都以为东方不败强大至极,没有缺陷,没有命门,就连平一指,对于东方身上的隐疾,都一无所知。

唯独杨莲亭。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东方午睡的时候送来暖炉,晚饭过来,再端来请教过平一指之后酿出来的药酒。

虽然无法根治,但却也总聊胜于无。

前世从来不曾注意过的细节,这辈子,杨莲亭总是想着,能让东方舒服一点,好过一点,再细枝末节的事,他都是愿意耐心去做的。

“属下是来给教主送酒的。”杨莲亭微微垂了头,阴影掩去了脸上不该有的情绪,恭恭敬敬地开口回答。

东方此刻半卧在踏上,怀里还揣着杨莲亭晌午送过来的暖炉,听他这么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是变得有些怪异和别扭起来,偏偏这样的别扭,又不至人反感,反倒是让他心里情不自禁的,熨帖起来。

可这种熨帖的情绪,对于东方不败来说,何等的罕见?

以至于,从来都冷漠孤僻惯了的东方教主,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任由着这种怪异的情绪,转变成孩子气的敌意。

“杨莲亭,谁准你这般干涉本座的生活?”

“教主,属下是您的贴身侍卫,自然需要处处时时为教主着想——”

杨莲亭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此时此刻东方不败的表情,应该是蹙着眉头的,有些不高兴,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些孩子气的样子。

越想,心就越觉得柔软。

这人啊。

永远都口是心非,永远都虚张声势,永远,都这么喜欢装作排斥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