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已经吓得哭得淅沥哗啦,见我好容易上了岸一把抱住我撒欢儿似的拼命哭。我嘴唇都冻紫了,牙齿得得打架像敲小鼓一样,我特镇定对兰子说,赶紧把我翻过来,我肚子里全是水。刚说完翻身就哇哇乱吐,全吐在石石身上那套范思哲西装上面。吐完了我还冲他特和蔼可亲笑着说,又弄坏你一件名牌,改天我去襄阳市场淘件老仿的赔你吧。石石脸都黑了大骂你他妈赶紧闭上嘴巴。然后像拖小狗一样把就这么拖了小两百米,把我拖到了门口停车的地方。石石从车后翻出一件大衣扔给兰子说你赶紧给他换上,那河水少说零下十几度回头能冻死他。我在一边瑟瑟发抖心里嘿嘿傻乐,心想石石真他妈没文化,水哪能有零下十几度的?那不早就结冰了?
石石把我扔进车里然后把空调打开,兰子也钻到车里手忙脚乱的脱我身上的衣服,连内裤都给我剥下来了。我虽然冻得舌头都打结了还没忘了对她叫着说你把我内裤剥了我穿什么?兰子不说话,把脱下来的衣服全扔到了车外,然后用石石的大衣把我全身裹住,又敞开自己的外衣把我抱在胸口。我还是牙齿得得打架浑身不停颤抖,后来又想到自己在大衣之下被剥得像条光猪,心里害羞得不行就抖得更厉害了。兰子抱着我把脸贴在我脸上也不说话就一个劲流眼泪。我挤出一丝微笑安慰她说你哭什么,那么条小河淹不死人的。兰子摇摇头不说话还是继续哭。我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刚才你自己也吓坏了吧,你怎么那么大意呢,你放心我没事就是有点冷。兰子一听本来已经渐渐止住的眼泪又撒欢儿似的往外面喷了,立刻又把我抱紧了一些,带着哭腔小声说,我自己一点都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掉下去的。
石石和燕子也不知道上哪儿给我弄了一缸子热茶,我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在兰子的怀里闭目养神,我浑身还是麻木但渐渐不再发抖了,兰子抱着我不说话就是流眼泪。石石一面开车往市区赶一面对兰子说,陈阳这么对你你真一点都不心软?兰子不说话就一个劲地小声哭,过了一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说,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可我只是闭着眼睛其实心里特明白。身上终于渐渐有些暖了,可我的心却渐渐冷了下去。
第八章 有个女孩名叫微微
回了市区他们都说要送我去医院,我坚决不干,我对他们说我不过是掉河里了就当冬了一回泳洗了一把冷水澡,你们听说过有洗完澡上医院的么?石石拗不过我只好送我回家,进门我裹着石石的大衣进了洗手间,然后给自己放热洗澡水。石石和燕子在厨房里给我泡热茶,我放完了洗澡水出来看着几个人还在忙,我就说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说完了我就往外轰人。石石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你真没事吧?我说你大爷的,小爷我身体好着呢你们赶紧走吧我要洗澡,回头别弄得春光乍泄。然后我又转头对着燕子特诚恳地说今天真对不起让你们扫兴了。燕子笑着说没事儿,回头改天再找你出来玩儿。
我一回头看见兰子还在房间里给我铺床,我冷冷对她说你也走吧。兰子不说话,铺完了床走到我跟前小声说,你的内衣在床头,洗完了澡记得换,记得穿着睡衣睡觉光着身子容易着凉。我听着这话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疼,咬牙黑着脸冷冷说,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兰子眼睛红红的走了出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人走光了,我看着偌大的房子心里也觉得特空虚,赶紧跑进洗手间脱光了跳进了浴缸里泡着。心里想同样是水,怎么冷水能泡死人,热水泡着却这么舒坦呢?
泡了一会忽然又听见大门被砸得砰砰作响,我跳起来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擦了个半干,围着浴巾湿漉漉的光着脚丫子去开门。门一开就看见石石笑得特诡异站在门外。
我说你怎么又回来了。石石收起笑容,特严肃对我说我怕你出事,就回来看看你。
这话就像一个锥子,一下就突破了我强忍了半天的心理防线,我眼泪哗哗的流,然后狠狠踹了他一脚,大声说石石你他妈真是我兄弟!
我抱了条被子给自己裹上,然后和石石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我抽他的软中华,他抽我的中南海。抽了会儿我突然开口问他说,石石,我是不是特没用?石石眼睛一瞪说当然不是,你要是没用我早就死在北京不知多少回了。我小声说可是兰子看不起我,她打心里觉得我没用,觉得我没钱。说着说着我眼睛又红了。石石也特别难过,说陈阳你别这样!没钱我给你,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明天我们就去银行!我捶了他一拳说,靠,我要你的钱干吗?石石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怪兰子,咱们都是从小玩了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她么?她本来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也是被周围的环境影响的。我看着石石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不怪她,都是这世道逼良为娼。
其实我心里还是挺难受,听说她现在公司的老板一大资本家对她特别的热情,兰子要学车,人家开着自己的宝马接送。兰子自己家条件也是相当的好,现在她买一件短袖小衬衫就两千多,比如东方商城这种一般的小资阶级进去都会心里犯怵的地儿,兰子进去一回随随便便一刷卡就是万儿八千的,我他妈写一本书才够她逛两回街。其实兰子跟了我对她也没什么好儿,我也没法儿给她那种锦衣玉食的资本家太太的生活。可想着想着我还是觉得心疼,心疼了就抽烟,抽完了石石的软中华就抽我的中南海,中南海抽完了我对石石说我要睡了你爱干嘛干嘛吧。说完抱着被子钻进房间四仰八叉躺上床后就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觉得自己有点不对了,一站起来就头晕眼睛花,看着家里的什么东西好像都在转动,东西转不要紧,可它们一转我自个儿也忍不住跟着转,没转两圈我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我不敢睁开眼,可发觉闭着眼睛还是晕。电话忽然响了,我挣扎半天就是站不起来,好容易扶着墙让自己直立起来了,电话又不响了。紧跟着床头的手机开始响,我伸手在床边摸了半天,才从枕头下面把手机摸了出来,没想那么多先接听电话。电话那头一个特甜的声音笑着说流氓你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我刚从北京办完事情回来了,到家什么人还没见呢第一个想着就来找你了。你不是说我回来要请我吃饭然后还要勾搭我么,现在我可是又送上门来了。我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然后刚想说什么,鼻子一痒,先使劲打了一个喷嚏,打完了眼泪鼻涕一下全流出来了。电话那头一下乐了,说陈阳你干吗呢?我瓮声瓮气的对电话里说没事儿我正在家里躲着偷偷流眼泪呢。电话那头立刻就不笑,声音也变得严肃说,陈阳你真没事吧?我怎么听你声音不对,你不会真在哭吧?我颤颤巍巍把自己挪到床上,本来还想死扛,可觉得自己身体好像实在不行了,就不敢再硬挺,叹了口气对着电话特不好意思的说,微微,救命。
说完我就昏过去了。
微微是我的一个特好的朋友,而且还是一个特别让我佩服的女孩儿。她从英国留学回来后,混进了tv,然后光荣成为北京流窜人员的一份子,三天两头的和一帮哥们姐们在北京城里各大娱乐场所转战南北。那会儿我虽然也在北京和石石毛豆一起流窜,但我并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