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万岁效命,为朝廷出力,微臣不敢言辛苦。”沈廷扬用力眨了下眼睛,拜谢起身,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斜签而坐。
朱由校一笑,说道:“朕闻沈卿慷慨有侠义,怎地坐得如此拘谨?忠臣待君,不可装假哦!”
沈廷扬尴尬地笑了笑,坐实了绣墩,拱手道:“微臣惭愧,惭愧。”
“忘家捐资,试行海运,沈卿有何惭愧?”朱由校朗声说道:“居官尽如沈廷扬,天下又有何难治?”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虽然沈廷扬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户部主事,提举也不算多大的官儿。但皇帝这么说,沈廷扬便是百官楷模,有名臣之义。
“微臣——”沈廷扬拱手想要谦逊,已经被皇帝抬手制止。
对着旁边的宫人做了个手势,太监立刻走上两步,拿出圣旨对沈廷扬说道:“沈廷扬接旨!”
“微臣沈廷扬接旨。”沈廷扬离座而跪,没想到皇帝这般心急,还未听他上奏言说,便有圣旨颁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廷扬忠心国事,忘家捐资……晋户部郎中,专管海运司,赐麒麟服、玉圭,赏银二千两……”
户部主事,秩正六品;户部郎中,秩正五品。这中间还隔了一个从五品,沈廷扬便是升了两级。
而且,赐服、圭玉,更是代表着荣誉,不是官职高低能评定的。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廷扬叩首谢恩,声音都有些发颤。
接过圣旨、赐服、玉圭和银子,又由宫人帮他捧着,沈廷扬强抑着心中激动,落座之后拱手道:“微臣有奏,海运之事……”
虽然海试成功,但还有不少地方需要完善。比如航线,船只,以及沿途的航标船、指示塔等等。
沈廷扬此次走的航线也没有最后固定,他还需要探索,需要调整。
“……西暗沙咀需设置航标船、竖立标旗,指示长江入海的船只进出……”
“……在江阴的夏港、需沟等九处,设置标旗指引行船……”
“……龙山庙前应高筑土堆,四周用石块砌垒;于每年四月十五日开始(春季漕运开始之日),白天高悬布旛,夜间悬点灯火,以指挥船只行驶……”
朱由校耐心地听着,知道这都是沈廷扬等人冒着风浪和危险得出的建议,岂能不加以重视?
听完沈廷扬的上奏,朱由校说道:““沈卿所奏,朕都准了。龙山庙的土堆就算了,改建成永久灯塔,派人日夜驻守。花费多些,也没关系。”
停顿了一下,朱由校又补充道:“朕已命海商从南洋运粮输辽,他们应该会走深海,船大风险也小。沈卿以为如何?”
沈廷扬想了想,说道:“走深海倒是能避开近海暗礁,只是这航线,还是要进行规划,以便固定下来。微臣以为,在一些小岛上建灯塔,是为万全之举。”
“朕准了,就由沈卿去做。”朱由校又摇了摇头,说道:“沈卿还有造船的工作,若脱身不开,可保举与你同试海运者来承担。”
沈廷扬低头想着,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朱由校适时地给沈廷扬吃下定心丸,也是鼓励,“但是个人才,沈卿便不必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