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阁楼里,男人将此尽收眼底站在朱窗前摆弄的手中的墨玉虬龙扇,矜贵不凡闲适飘逸,脸上似笑非笑。
“公子,属下不明白,这丫头什么来历,值得您这么大费周章”男人身边的侍卫不解,他家公子向来不是菩萨心肠且不近女色。
蔡攸不说话,斜睨了一眼附耳交代几句,兴致盎然的欣赏楼下人的一举一动。
谢梵梵初来乍到,没有携带户籍文书,自然没得落脚地。
一个大活人没有验明身份的腰牌,干什么都白搭。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想寻个活计解决温饱,可大宋契约手续完善连阿猫阿狗都有证明身份的象征物,奈何她谢梵梵成了不折不扣的黑户。
一筹莫展,前面有人鬼鬼祟祟朝这边过来,迎面撞上自己连句道歉也没来的及就眼神闪躲地跑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喊打喊杀的捕快。
谢梵梵无意间瞟了一眼,拾起地上掉落的雁帛,拍拍上面的尘土,瞅着做工结实,绣着花边,赫然写着“鱼市”。
天无绝人之路,这可不就有了吗。
谢梵梵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意味深长的笑了。
夜深人静时,她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一样,循着上面的指引兜兜转转来到一间破门店,这里白天就是些断壁残垣,谁夜色深后是另一番天地。
柜台上挂着与她手中别无二致的鱼袋,鳞次栉比。
“这位客官看着就是懂行的,小店童叟无欺,无论您要什么身家,鄙店包您满意,钟鸣鼎食还是不入流的破落户,家世清白的,还是苦大仇深凡是能想到的,小店都能做的真假难辨,附带防伪标识,保管受用终身,绝无后顾之忧”精瘦的店小二一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
“赊不?”谢梵梵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直接一盆冷水灌到人家心里,那小二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砸在地上,语气极不耐烦挥手“没钱,没钱来干什么,走吧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滚”
谢梵梵彻底怒了“狗眼看人低”店小二听完眉毛都竖了起来,准备叫上打手,就见这姑娘从荷包里底气十足掏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瞬间怒气全消,面对金主可谓是风云变色的脸上又多出几分欠抽的和颜悦色,谢梵梵看着那货嬉皮笑脸的犯贱,捂着嘴干呕。
“您大人有大量,雅间稍后”说着他脖仿佛在扭断的极点对着后面卖力扯着嗓子“还不快请贵客落座,要顶好的香茶”这晴雨反复,谢梵梵白眼顶到头顶,这厮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很快,她凭着这张鱼袋,顺利的入驻汴京慈幼局的帮工,按理说这价钱应该寻个不错的差事,但考虑到不想太扎眼就随便找了个清闲些的活计。
在慈幼局照顾老人和孩子们陪他们说说话解解闷,再有空去趟甜水巷拂露桥下摆摊画画,用自己的看家本领赚些银两,日子平平淡淡乐得自在。
但事实并非如预想的那般简单。
慈幼局说的好听是大宋救济贫弱的慈善机构,可是除了那些管事的和帮佣,里面的环境十分恶劣,五六岁的孩子尚且不能饱腹,食物也是少见荤腥,老人们更不必说,个个瘦骨嶙峋,抵抗力又弱生病频率高居不下,因此白事不断,也没人操持,就让一卷草席孤零零的潦草结束生命。
谢梵梵实在看不下去,便匀了一部分银钱给他们贴补,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
更加过分的是这些孩子并不是安安心心在这里成长,而是做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活,经常磨破皮划出口子,因为买不起药膏就任由伤发炎溃烂更有感染严重者发烧死去,有个叫莫儿的小丫头是里面的孩子王,每次东西都是让她领着东西分发给其他人,小小年纪懂得让人心疼,照顾长辈和弟弟妹妹们,在管事压榨虐待下求生存,那双澄澈无邪眼睛让谢梵梵想起幼时的自己,鞭笞,殴打和辱骂,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滋味。
谢梵梵的身份毕竟是伪造的,所以很少抛头露面,她想着收集一些平日里不用的木头刷子,再用野果熬些浓稠的汁水作为颜料,以前宁远侯府没落时她也是这般绞尽脑汁收集画材改装勉强维持自己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