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导演喊停,许如风倚在栏杆边,捂着额头哭出来。如果说,刚才的克制是为完成演戏,现在的哭泣,则是他的私人感情,为了发泄深入肺腑的痛楚。
导演、化妆师、剧务、灯光师都被许如风的状态惊到,一时间,没有谁敢上来递纸巾。他实在是太难过了,眼泪仿佛仿佛不值钱,刚才在镜头下还能憋着,现在彻底打开情绪,哭到脖颈涨的通红。
最终,还是导演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风,深呼吸,一定要走出来。”
“有的时候,入戏太深不是一件好事。你是专业演员,我想你明白这个道理。”
道理许如风都懂,但是他还没有理性到能把情感和理智划分出鲜明的界限。许如风仰头深呼吸,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他想见到陈年。
另一边,陈年也在拍他的重头戏。
许锦年失约并非因为其他,而是遭遇了意外。一场轰炸突然降临,烽烟燃遍大街小巷,也阻拦了他通往码头的去路。他的沈先生毁家纾难,最终不得不远走海外。而他被阻隔在一条街外,再也无法走入同一个港口。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殊途同归。至少,许锦年和沈钧鸿没有这样好的福气。
爆破戏需要格外小心,指导老师带着陈年走位好几回,才确定好最安全的位置。陈年需要一个俯冲,然后卧倒,再护着脸平地摔。
导演本来说要加个垫子,流量鲜肉们细皮嫩肉的,大多很爱惜自己的皮囊。可陈年研究完机位,主动表示不需要,直接摔更真实,也不会有海绵垫入镜的bug。
陈年不觉得这值得吹敬业,既然吃这碗饭,就得好好干,本分而已。
试走位结束,正式开拍,指导老师掐表指导爆破。随着第一声巨响,陈年立刻表现出摇摇晃晃,但没有卧倒,惊恐而焦心地朝码头的方向奔走。
“会来不及的……”
他明知道现在只是拍戏,却忍不住焦急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含着颤抖。
谁都知道,许锦年不可能再见到沈钧鸿了,但希望近在眼前,哪怕转瞬破灭,也要放手一搏。
——他的沈先生,正在不远处的港口等待着。
群演们在卖力地奔跑于嚎哭,有些人捂着耳朵躲在墙角,只有陈年毅然走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