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枝没撞见过几次宿傩浮于虎杖悠仁的身体表面,往往他都是躲在虎杖悠仁的身体中。
并不是说宿傩身为诅咒之王他就对十枝的读心有免疫能力了,只要你拥有思想十枝就照读不误。
宿傩留下一句对虎杖悠仁的嘲讽就又沉了下去,留下自己的容器与十枝空大眼瞪小眼。
对视了好一会,粉发少年尴尬地挠了挠面颊,“十枝学长好啊……你怎么在这里?”
十枝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袋子上的商标转到了虎杖的眼前,“刚被五条老师送回来,准备回宿舍。”
那商标虎杖眼熟的,算上他和五条老师初次见面以及“假死”期间的教导,五条老师带了好多次外卖回来,这家的点心比较常见。
虎杖悠仁“哦”的应了一声,然后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十枝瞧了自己学弟的面色,又联系到刚刚窥得的心声,不难推测出他与诅咒之王发生了一点争执。
唔……话也不能这样说,这位学弟作为容器和那位诅咒之王的关系一直暧昧不明,争吵从一开始就存在。
“学弟兴致不高吗?”十枝放下袋子,眯了眯眼,“我记得——你们之前执行完任务,成功杀死了咒胎的受肉?”
十枝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典范,直挺挺地就戳着人的心口去了。
可他不带恶意,纯粹就是奇怪虎杖悠仁的心态。
在十枝空看来,按照咒术师的标准,杀死了咒胎受肉那就是好事,是皆大欢喜的事,因为他们阻止了更多的伤亡。
不管怎么说,被咒胎寄宿的人都不能算作人的存在了,就跟被那个叫真人的咒灵触碰过的人类一样。
但他的学弟情绪低落,复杂的心音快揪成杂乱的毛线团,绷紧的心弦始终没有放松。
虎杖悠仁纠结于“祓除”还是“杀死”。
“有什么区别吗?”听着粉发学弟纠结的事,十枝侧头问道,“是留下的尸体是人类外形还是咒灵外形的区别?可不管你怎么操作,人类都是变不回去的。”
“他们早就死了。”
十枝说完这句话,虎杖悠仁的情绪又低落了些许。
“你刚刚说什么不要告诉伏黑学弟?”见人长久不回答自己,十枝另起一个话题,“是在跟两面宿傩说话吗?”
粉发少年闭着嘴,心声死守得滴水不漏,他大脑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想,一看就是被五条悟指点过怎么应付十枝空的问话了。
十枝空又等了会,闭口不言的学弟与他僵持,甚至是把眼睛也移向了窗外。
“其实没什么必要啊,大家都在学校里,虎杖学弟难道认为自己能一直不瞎想吗?”十枝看到粉发学弟依旧梗着脖子,无谓耸了耸肩。
他决定不把校园另一角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的心声说给虎杖悠仁听。
明明他们,明明他们都是在想——
——人类真的很有趣。
十枝金眸弯弯地敛起,走过去拍拍虎杖的肩,从手上提着的袋子中分出一枚点心递到虎杖手上,迈开步子走远时,十枝留下最后一句话。
“伏黑惠在你‘死’的时候哭得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捧着你的头颅在滂沱的雨中无声的哭泣——”
“他没有跟你说过是吧,那记得去关心一下同学呀,虎杖悠仁。”
经由他的夸大其词,被同班同学无端关切爱护的黑发学弟第二天就提着刀杀到了十枝的宿舍门口,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惊动了同层的其他住客。
能提武器杀过来,怕不是粉发学弟过于“认真”了。
十枝空打着呵欠去应门,从黑发学弟盛怒的心声中读到了来龙去脉,偏偏始作俑者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懒散地倚靠在门板上。
“难道不是吗?”眼眶里还含着眼泪,银发少年头一点一点的,“你当时捧着虎杖的脑袋让他躺在你的膝盖上,视线含情脉脉,完全无法接受虎杖的死亡,然后你还——”
后面的话被伏黑惠恼羞成怒地怼了回去,黑发少年咬牙切齿地说自己没有。
“没有吗?”十枝抬了抬眼,他张开手指开始与学弟理论,“那伏黑学弟你那天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