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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低下头,默默的唱起了曾经在军旅生涯之中学会的一首战歌:“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低沉的歌声,回荡在穹庐之中。

不懂事的孩子们,只是觉得新奇,也跟着祖父们催声唱起来:“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孩子们不懂战争,没有见识过那些残酷的战场,也感受不到歌词之中的意境,甚至浑然不觉,自己的祖父们已是热泪盈眶,泪湿双襟,他们只是单纯的跟着吟唱:“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稚嫩的歌声随着吟唱,传到了远方。

老人们的声音却已经哽咽了起来,再也唱不出声了。

当年追随骠骑战旗,出征匈奴,横扫草原,席卷大漠的辉渠骑兵们,在最后能如他们这样可以活着卸甲,享受汉室供养和优待的老兵,只余三百余。

而当年,从四面八方,各个部族之中,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投效骠骑的辉渠牧民却足足有五千之多!

皋兰山上,尸骸累累,瀚海之中,无数同袍手足,埋骨黄沙。

有汉人,有月氏人,有乌恒人,也有辉渠人。

望着远方的那些如同自己等人当年一样崇拜、期待和兴奋的子侄孙儿们。

老人们知道:太阳很温暖,但靠的太近,是会被烧成灰烬的。

他们,这些自己的儿孙们,未来能有几个活着回来?

而现在这些在自己身边嬉戏玩耍的稚童们,又将有多少,骑乘上战马,追随那位贵人,远赴异域,再不归来?

老人们不清楚,也不敢去揣测。

但……

老人们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