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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么低的佃租,那些人吃什么?”

“明面上的说法,自然是良绅体恤乡党邻里,恐其难养妻儿……”一个贵族嘿嘿的笑着答道:“实际上嘛……无利不起早!若不施恩于其乡党,这些人的作坊,去哪里找工人?”

“农闲之时,新丰百姓,使男以上(十四岁),皆做工于工坊之中,熟练之人,勤勉之士,尤其难寻,吾听说,在新丰如今有人只是在村中设一木作坊,专门加工各色木料,卖与新丰工坊园,一月之利,胜于旧日租佃之利十倍乃至于数十倍!”

“君若是新丰之豪绅,是以微薄之地租而收乡党之心,得长久之士,坐享十倍、数十倍之利,还是去敲骨吸髓,恶及乡邻,获罪官府?”

众人听着,都是沉默起来。

司马迁远远的听着,也是默然。

他想起了自己耳熟能详的一个孔子故事。

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以加焉?曰教之!

这个故事对司马迁影响很大,他所著之史中,就特别有一个章节,来描述有史以来富贵经商之士,谓之:货殖列传。

在对工商、商贾之事上,司马迁的态度,继承了孔子的‘仓禀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又暗和了杂家的‘富贵则仁义附之’的理念。

如今,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司马迁叹道:“论及治世之道,世焉有善于张子重者乎?”

民不富,如何会知礼仪?

衣食不足就谈论荣辱,那不是耍流氓吗?

显然,新丰的路是正确的。

只有先富民,然后再施行教化,才能起作用。

不富民而谈教化,就像刻舟求剑的楚人一般,不过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