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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明鎏直摇头,说:“不行,到明天就晚了,我妈她……我马上就要走,我马上就要走。”

高锐说:“老贾,你别急,我替你找找人,看有没有车子送你一下。”他也不问贾明鎏的意见,就拨了电话,果然联系到车子,二十分钟之内就能到。挂了电话,高锐直盯着贾明鎏,说:“毕业典礼你一定得赶回来啊,你还是我们国企干部的发言代表呢。”

贾明鎏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担的责任,愣住了。

高锐说:“老贾,你可要想好啊,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你就算赶得回来,发言稿还来不及写吗?”贾明鎏脑袋嗡地一下,跌坐在床头,可老妈昏迷在床上念叨喊自己的声音却就在周围萦绕,贾明鎏突然说:“我妈那里不能耽误,我不发言了。”

高锐说:“老贾,你别冲动,你想好了?”

贾明鎏心乱如麻,不说话。

高锐感叹地说:“这也就是重情重义的老贾呀,换了别的谁,他们是绝不会放弃的。”贾明鎏仍然不说话,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一会儿是毕业典礼上的荣光和掌声,一会儿是妈妈悲痛的呼唤。

高锐像是对贾明鎏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要是换了我呢?”高锐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说:“我记得乔部长跟我爸提起过,他陪同关副书记在外面视察工作,关副书记的妈病危,没赶回去见上最后一面。妈妈去世后的一年里,关副书记说他没少做噩梦,三天两头梦见妈妈在喊自己的名字,私底下总在说,这是良心的自我谴责,是内疚哇。我是个不孝子,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啊。他说,到死我都没见上老妈一面,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我一定要跪在妈妈的病床前,哪怕是握着老妈的手送她最后一程,我的良心也安稳些啊!”高锐讲述得声泪俱下,更让心乱如麻的贾明鎏痛苦不堪。

贾明鎏非常感激高锐在他最犹豫的时候讲了关副书记的往事,这番话使得贾明鎏从慌乱中渐渐平息下来,让他下定决心,抛开幻想,去面对去承担一个儿子的责任。

车很快就到了,高锐送贾明鎏上车,再三吩咐司机一路小心,临开车时,高锐说:“老贾,你明天记得给沈老师打个电话,我好替你去请假。”贾明鎏点了点头,车就开走了。

路上,贾明鎏被夜风一吹,冷静了许多,又觉得不太对劲,大半夜的没人可以骚扰,只得给郭咏打电话,打了几次,终于听到了郭咏的声音,他说:“小贾,又有什么新见解呢,大半夜的睡不着,还打电话?”贾明鎏听郭咏声音还很清醒,知道他并没有睡,还在为发言材料操心,就说:“老郭,我妈病了,住在县医院。”郭咏吃了一惊,问:“真的?你怎么办?”

贾明鎏说:“我已经在去县城的路上了。”

郭咏说:“小贾,你别犯糊涂,听老哥一句话,赶紧回头。”

“不行,医院还等我签字动手术。”贾明鎏拒绝了。

郭咏急了,大叫:“贾明鎏,你疯了吗?毕业典礼你不发言了?”

贾明鎏只说:“我看看我妈,没太大的问题,我明天一定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