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锷略一思忖便笑道:“三姨莫要惊慌,我料魏国公必定息事宁人。”
大行皇帝殡天,举国发丧,宗室、百官连敦伦都得偷偷摸摸,谁敢在此时惹事?
那徐甫本就浪荡,早已声名狼藉。这等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御使闻风而动,哪里会有徐家好果子吃?
三姨哪里肯听,只是蹙眉催促:“休要胡说!魏国公家向来跋扈,哪里会善罢甘休?”
“三姨不妨去问问父亲?”
三姨略略犹豫,还是转身去寻薛珣。
薛振锷笑着摇摇头,旋即回了自己跨院。打发了丫鬟,薛振锷闭锁房门,盘膝趺坐床头,将那寒月剑捧在膝上。翻找出天遁剑法残篇,将那祭炼法门反复研读,确认了然于胸这才丢在一旁。
寻常祭炼法门,大抵以真炁温养法器,其后再以神识勾连,长此以往,则法器如臂所指,灵韵自生。
这天遁剑法祭炼法门却是别致,只单纯切割神识,将神识挪移至法器之上。薛振锷入山几载,到底有些见识,隐约回想起来,好似正一一派外丹术便要分出神识寄托法器。
传闻得道高人以此法修行,便是肉身损毁,其神魂也能以法器重生。只可惜天地有变,这正一别具一格的外丹术太过损耗神识。寻常修士日常以神识抵御魔炁浸染且来不及,哪里还有这般多的神识浪费?
是以,这正一别致的外丹术就此没落,听师父袁德琼讲,便是正一门中刻下也无人修行这等法门。
薛振锷暗道可惜,也是自己思虑的少,既然早知正一有这等法门,自己又神识饱满,早就该扫听扫听正一的外丹术,说不得会另有所得。
而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天遁剑法祭炼篇料想与正一外丹道相差不大,就是不知修行起来有几分成算。
他默念清心咒,平复心绪,随即缓缓摘下英雄巾。躁动的眉心早已在法器英雄巾的压制下平复,薛振锷略略等待,只须臾那眉心便又躁动起来。
薛振锷不敢大意,连忙默默运转法诀,汇聚神识成丝,将躁动的神识强行逼出泥丸宫。
视线之内,一缕银丝蜿蜒向下,待触碰到寒月剑,顿时引得寒月剑振颤不停。
几番尝试,薛振锷却不得其法,直急得心中烦躁。不同于寻常宝剑,这寒月剑乃前代道门高人日常温养,早已生出一点灵韵。刻下被海量神识突入,寒月剑哪里甘心这一点灵韵被吞噬?
薛振锷强行压住心中烦躁,只以神识触碰剑身,与寒月剑尝试沟通。寒月剑好似终究感知到了甚么,剑身停止振颤,那一缕神念纠缠过去,包裹剑身,而后一点点的融入其中。
有门!
薛振锷心中大喜,当即鼓动法门,一点点的催逼泥丸宫中神识,不停的朝着寒月剑纠缠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薛振锷突地眼前一黑,待醒悟过来才惊觉,泥丸宫中神识竟空了大半!
这要是神识抽空,自己岂不是成了废人?
他当即强行止住法门,竖起剑指凝聚真炁,一剑指斩出,将连绵的神识丝线斩断。
银丝斩断,残余倒卷而回,薛振锷顿时脑海中嗡鸣一片,好半晌才恢复清明。
略略调息,以小周天恢复丹田气海真炁,薛振锷待重新睁开眼,只觉六识好似迟钝了不少,泥丸宫中神识少了大半。再看膝上寒月剑,便是隔着剑鞘也泛起微弱光华,比之早先灵韵更显!
薛振锷探手过去,右手还不曾触碰剑柄,那寒月剑就好似知晓其意,苍啷啷一声自行出鞘,落在其掌中。薛振锷抽出剑身,随意舞动几下,只觉这剑身不论分量、短长,无一处不合其心意。
收剑入鞘,薛振锷满意至极。只一次祭炼便灵动许多,待日后经常洗练,这寒月剑必成法宝!
起身下床,薛振锷这才惊觉外间早已擦黑。两名丫鬟急得在外间来回踱步,又因着薛振锷的吩咐这才不敢进来。
他推门而出,两名丫鬟赶忙见礼,说薛珣遣人来寻薛振锷三次,让其修行过后去正院用餐。
薛振锷顿了顿身形,问道:“家中可是来人了?”
“二郎,孙家四娘子下午时就来了。”
原来如此,想来是外祖孙长义吓了一跳,干脆打发孙紫筠来自家避难来了。
出得跨院,薛振锷不片刻转到正院,老远便听得盈盈笑语。进入正堂,便见三姨与小姨正在逗弄锦孩儿。四下目光一扫,却不见薛珣其人。
“小姨何时来的?”
小姨难为情道:“过了晌午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