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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怀恩的年轻宦官穿着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低着头匆匆走进了巷子,虽说已经入宫好几年了,街坊邻居们未必能认出他来,但他还是不想让那些人想起他这么个入宫做了太监的少年。
这条巷子住的大多是穷苦百姓,虽然距离上一次来已经过了几年,却好像没什么变化,那些孩童时玩耍过的石墙和水井也是当初的模样,也许自己下一次回来,这里也还是不会变?只是之前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是身不由己久居后宫的宦官了。
明明才过了几年,却好像隔了一世那么久。
一路走着,一路回忆,时而酸时而甜,怀恩终于看见了那间破旧的茅屋,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他推开门,一副小小的棺材就停在院里,怀恩鼻子一酸,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娘啊...”
怀恩的爹走得早,是老娘一手将他拉扯大的,大概是日子过得实在太苦,怀恩刚长大一点,他老娘就落了病,实在是没了活路,这才送怀恩净身入了宫,可后宫那个地方可不是说想出来就能出来的,整整五年,怀恩都没能出来看看自己的老娘,这一次之所以能出宫,还是因为管内务的公公收了银子发了善心,知道他老娘死了,才让他来送自己老娘最后一程。
没办法,后宫是个极现实的地方,当了宦官要想往上爬就得认干爹,可怀恩的干爹之前就被朱允炆心情不好杖毙了,一个失去了保护伞的年轻宦官,在后宫里自然是人人欺负的对象,哪怕朱允炆觉得他机灵让他做了御书房的侍奉太监,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现状。
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般撒手人寰,而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怀恩一时哭得真是死去活来,一道青衫身影出现在了门边,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
“该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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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荒坡,几抔黄土,一块木牌,还有香烛瓜果,怀恩跪在坟前,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片刻之后,他直起身子调转方向,又朝着青衫人影磕了下去。
一直沉默看着的顾怀挑了挑眉头:“猜出了我的身份?”
眼前的怀恩,是秘谍司之前就埋下的暗子,起初并不是宫里那条线上最重要的点,但随着锦衣卫的下手,被漏掉的怀恩反而成了最能接触朱允炆的棋子。
跪在地上的怀恩没有回话,只是又深深地磕了个头。
谢的大概是料理了他老娘的后事?顾怀想了想,转身走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