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莹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你这附庸风雅,比那些自诩真风雅的君子还要潇洒好看!阿寿,你在烹制什么茶?”
张寿这才侧过头来看了朱莹一眼,随即意味深长地说:“红糖姜茶。”眼看朱莹瞠目结舌,他就耸了耸肩道,“我们都没裹上氅衣就吹了不少寒风,当然先喝点姜茶御寒。否则要风度不要温度,结果就是自己害了自己的身体,我可不想大过年的时候病了!”
见张寿一边说,一边用银挑子拨弄了几片红糖到小茶壶中,朱莹这一次再次乐不可支地笑开了:“阿寿,你拿葛爷爷这平日里烹茶的茶壶煮红糖姜茶,回头里头一股甜味和姜味,那还怎么烹茶,你不怕葛爷爷吹胡子瞪眼骂死你!”
“骂就骂呗,大不了我留几道题给老师换换脑子。”说到这里,张寿才不会说这茶壶就是葛老师煮姜茶的,提起茶壶先倒了一碗姜茶送到朱莹面前,随即才给自己也倒了。等到捧了这热腾腾的茶碗在手,他见朱莹微微抿了一口,随即辣得直龇牙,他就对她笑了笑。
“莹莹,刚刚你来的时候,好像有点强颜欢笑,是出了什么事吗?”
朱莹没想到自己已经装得够若无其事了,张寿竟然还能察觉到。虽说她在顺天府衙时恨不得立刻找到张寿,把这件简直匪夷所思的事告诉他,可刚刚到葛府的时候却改了主意。此时此刻,面对张寿的问题,她不由得犹豫了片刻,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
“阿寿,今天我跟着祖母、娘还有大哥进宫去给太后拜年,后来我又去了皇上那儿。正好大朝之后,皇上让内阁草拟了王大尹任宣大总督的旨意,我想着邓小呆也要跟着去,就索性跟送旨意去顺天府衙的吕公公出宫去找他。可没想到有人到顺天府衙告我家骗婚!”
说到这,她满脸都是怒色,简直是气急了:“那揭帖说,我们家早就看中你才貌,又知道你是葛爷爷的关门弟子,就把我骗去融水村,待我看上你后,就强行把你骗上京来,诱你这难得的才俊入我朱家彀中!”
张寿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这一笑,努力使自己严肃正经的朱莹顿时气坏了。她放下手中那盖碗,大步来到张寿面前,大声质问道:“我说正经事呢,你笑什么?”
几乎笑岔了气的张寿没理会朱莹的气急,又笑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直起腰来,却是腾出另一只手擦了擦刚刚那禁不住笑出来的眼泪,这才若无其事地抬头看着她:“就是因为你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这种事,我才笑的。真没想到,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
朱莹简直被张寿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气了个半死:“什么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你这是说什么鬼话呢?”
“怎么不是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想当初,不都是别人说我这个欺世盗名的寒门小子骗你这位出身名门的千金大小姐吗?我刚进京城的时候,你看看多少人觉得我幸运?没想到这还不出半年,说法居然倒过来了,竟然说是赵国公府骗婚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
“我说一句实话,都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才会让那些闲人有这样的错觉!”
张寿脸上笑意更深,看着朱莹那张嗔怒的脸此时因为微微含羞而娇艳不可方物,他就轻描淡写地问:“对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用什么理由告发的?难不成他说我们没婚书?”
朱莹顿时瞪大了眼睛:“阿寿你怎么知道?我送了揭帖去给王大尹看,他就立刻让人去户房查证是否有我爹存档的婚书,听说没有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
张寿顿时呵呵一笑:“顺天府户房的档案堆积如山,而今天是正月初一,你觉得谁能在这么快时间里确定有没有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