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这老头儿在水市街开着一家咸鱼铺子,还三天两头出去和人下棋,一副老来该享福的咸鱼模样,还天天侍弄菜园子?还努力琢磨种棉花?骗鬼吧!
因此,在一堂单方面滔滔不绝的棉花育种提纯防退化理论知识讲座之后,张寿眼看头昏脑胀的老咸鱼干笑着告退离去,他瞥见一旁朱二如释重负在那揉太阳穴,他也懒得打趣这可怜的小子,正想问其对于老咸鱼那个菜园子的观感,谁知道外头就传来了阿六的声音。
“你怎么又回来了?”
“咳,突然想起还有话没对张博士说,小哥你替我通报一下?”
“还通报什么,直接进来吧!”张寿顿时哑然失笑。
果然,他一出声,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一条缝,老咸鱼伸出脑袋探头张望了一下,这才涎着脸进了屋子,随即就满脸堆笑地说:“我是刚刚才想起来,二公子不是外人,张博士你就更不是外人,改明儿你要有空,去我那菜园子看看,也给指点指点?”
朱二顿时为之侧目,随即恶狠狠地说:“你带我家妹夫去你那菜园子,莫非也要给他来两眼蒙上黑布,再甩掉他的护卫,就和做贼似的?”
“那哪能呢……”老咸鱼打了个哈哈,眼神有些飘忽。朱二这样的贵胄子弟,出去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总有护卫暗地里跟着,他稍稍使了点手段,半道上就把人给甩了。然而,如果是换成张寿去的话,只怕门口他至今都没看透的阿六会跟着,他还想把人甩掉?
所以,他乐得大方一点——再说,就为了张寿刚刚表现出来的某种专业性,他也必须要大方一点。因见朱二对他嗤之以鼻,张寿则是不置可否,他又赔笑说道:“之前那地方距离沧州其实不多远,就是我带二公子去的时候,绕了点路。”
“实在是没办法,沧州这地方一望无际,完全是平原,连座小山包几乎也找不到,而且各处田地都是有主的,我要是不想想办法,别说那些偷鸡摸狗的,就是乡间顽童也能闯进去把好好的菜园子给毁了……唉,这年头要有点秘密,那可不容易!”
“也罢,明日我正好有空,就去看看。”张寿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老大不情愿的朱二,这才又开口对他说道,“你明天跟着张琛,先把那几条街的情况摸清楚。”
嗯嗯,不用再和这老咸鱼打交道就好!朱二顿时如释重负,心里却想,沧州这边那就是个莫大的粮仓,擅长种地的人肯定比比皆是,就老咸鱼这水准,明显是半桶水,他就不信不能在访查的时候找到真正擅长农艺的庄稼汉。
他可是堂堂赵国公府二公子,怎么能被这一点点难题唬倒?
而当老咸鱼心满意足离去之后,张寿转头就叫阿六请来了朱莹,笑眯眯地说:“明天我们出城去转转,如何?”没等兴高采烈的朱莹一口答应,他生怕她希望太大,立刻就说出了实情。虽说游山玩水变成了去看什么菜园子,但朱莹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还连连点头。
“虽说阿六跟着你去我肯定放心,但那条老咸鱼实在是太油滑,我当然要跟你去。再带上朱宏和朱宜,其他人留下,也不怕大哥要用人时却身边没人。”
哪怕知道朱莹其实并不是娇纵任性,自我中心的大小姐,可看到她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张寿还是有些内疚,都完全忘了大小姐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虽说她经过了太夫人和九娘首肯,强逼着赵国公朱泾同意,甚至还骗来了皇帝的口谕,但在他心里这还是偷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