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早就看破了未来大舅哥那冷硬(傲娇)外表下隐藏的另一面,因此自然是笑着答应。至于葛雍,去看过沧州铁狮子却失望不已之后,人就开始不出门,赫然和解析几何杠上了。
眼见这件事已经商定了,他正要借故离开,却不想朱廷芳突然叫住了他,踌躇片刻方才问道:“那沧州港的事,从钱粮到人手,你有几分把握?”
张寿顿时哭笑不得。这让他怎么回答?他要是说,一分把握也没有,会不会被朱廷芳给打死?可是,这事儿和他完全没有半点关系啊,他之前在葛雍面前,不过是因为葛雍问了,于是他煞有介事地从各方面分析可行性,怎么就赖上他了?
他想了想,这才避重就轻地说:“朱大哥这话应该去问杜指挥使吧?”
“杜衡乃是水师出身,如今到了锐骑营,虽说是恩宠,但对他来说,却如同海鸟折翼,海鱼出水,不能长久,他对沧州移镇自然很感兴趣。而且临海大营积弊太深,让他重新练一支水军,他其实是很愿意的。但是,他只懂得练兵和舟船等等,其他的一概不懂。”
朱廷芳坦然看着张寿,直截了当地说:“而我在军略上更擅长一些,政略虽说也还尚可,但对于民计民生,因为从小接触得少,所以不可能面面俱到。既然葛老太师说你有想法,那么,我希望你……帮个忙。”
帮个忙三个字说出口时,朱廷芳终于心头敞亮了。承认未来妹夫很能干,对他来说并不难;但承认未来妹夫在算学之外的某些地方比自己出色,对一直都在各方面力争出类拔萃他来说却很难;而承认某些地方他还需要未来妹夫帮忙,否则就无从下手,那就更难了!
但既然要做事,术业有专攻,他并不打算一个人大包大揽,到时候四处碰壁。
“之前临海大营移镇的事,我没有和你提过,因为这只是皇上和我谈过的设想,其实最初并不限于沧州,而是在京畿附近东部沿海各地选一个地方。但有一个前提,不能出北直隶。所以,只能在永平府和河间府中选。至于顺天府的芦台,距离天津太近,不做考虑。”
朱廷芳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本笔记,直接递给了张寿:“这是我几次奏疏的副本,你不妨先看一看。”
这还真是……逃不掉吗?
张寿心中叹了一口气,然而,未来大舅哥难得这样态度良好地请求帮忙,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但却非常谨慎地说:“我之前也不过是在老师面前随口那么一说,实际操作起来到底如何,我也不能打包票,还得回去好好想一想。”
“你要是一口答应,那才说明我看错了人!”朱廷芳终于微微一笑,随即就淡淡地说道,“如今这些案子基本上都已经审结,那些贪腐的小吏差役,我已经把结案判词连同我杀了许澄的事一块禀报了上去,等朝廷那边有了回音之后,就和冼云河他们一块处置掉,不审了。”
张寿这一次回答得异常爽快:“这本来就是你的权责,我自无不可。”
当他颔首离开的时候,到了门口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朱廷芳的声音:“韩昌黎公曾说,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你虽名为葛老太师关门弟子,但却是在小村之中自学成才。尽管这世上有的是天才,如王荆公的《伤仲永》中那位就是,可我却知道,你是不同的。”
“我不管你到底师承何人,只要对莹莹一片真心,只要对朝廷能够恪尽本分和职守,那我就当你是自家人。即便有人找各种由头攻谮你,你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