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砖白墙,端着托盘的小护士走来走去,电子屏上一个个地叫着号,皮肤科门口来来往往的多是青少年和中年人,来看看脸上的青春痘或者是某种疮;烧伤科则与皮肤科大不相同,不是捂着水泡哀嚎着进来哀嚎着出去的烫伤病人,就是急急忙忙被人背来的烧伤重患。

林亦从楼底下一路跑到了烧伤科,看到一名红衣蓝裤倚墙站着的男子,他匆忙上前?道:“您是耿姐的儿子吧,我是林亦,耿姐呢?”

粗壮男子和林亦差不多高?,体格却比青年壮上一倍,他用粗黑地手指一指前?方的输液区,用夹着陕北风味的普通话对林亦说:“在输液咧,跟我走。”

林亦抬脚跟了上去。

输液区放了一排排不锈钢椅子,上面一个挨一个地坐满了人,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药剂的苦味。

壮汉带着他七拐八拐地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椅子。

那排椅子上多是小面积烫伤烧伤的人,伤口处包着厚厚的纱布,边龇牙咧嘴地喊疼,边在护士和家人的安抚下输液。

一个穿着土色衣服的中年女子坐在座椅的最角落处,正弓着背靠在墙上,脸色和她衣服的颜色一样,她头上是明晃晃的白炽灯,把手上脖子上的白纱布映的更白了。

“耿姐。”

林亦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伤势。

“林先生。”面如土色的中年妇女抬起头来看他,女人的左半边脸泛着不正常的烫红色,应该是抹了药膏,看着还有点发青。“是我妈做的吗”林亦看着她一处处的烫伤,哽咽着开?口道。

“是,我刚给大姐倒完开?水,她就直接向我泼来了。”

“我刚输液的时候想,应该是那天你?说的电子支付的事。我给大姐倒水之前?说要教她用手机付钱来着不该那么干的。”

“对不起耿姐,我会全额赔偿的,之后的修复费、精神损伤费我也?会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去照顾我妈的”

“你?明明那么好”

虽然耿姐的脸没有被真真正正地烫掉一层皮,但依她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比烫掉一层皮好不到哪里去——整条胳膊都缠上了绷带,从锁骨到下巴也全是纱布。

这如同把他的心?浸在名为愧疚的油锅里反复油炸,沥干再下锅,如此循环,让他恨不得直接在耿姐和他儿子的面前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