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山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甚至算得上友善,他隐晦地说:“叔叔身边也有那样的人,后来到了年纪,都幡然醒悟,然后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现在也很幸福。”
陆照深沉默,他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
许成山改变了策略,“你觉得你父亲能接受你这样吗?他昨天在车上还跟我说,他这辈子没什么指望,就守着你过,看着你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如果他知道你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该有多痛苦?”
“至于你父亲工作的去留,在你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之前,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陆照深在许成山不疾不徐的话里感受到一种不容置喙的威慑,许成山算不上富甲一方,也做不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他还是能轻轻松松毁掉一个刚刚跨过贫穷线的单亲家庭。
“你这段时间辅导星哲功课辛苦了,这是报酬,你收下。”
许成山递过来一个很厚的信封,陆照深没有伸手,甚至没有低头。
许成山笑了笑,突然发问:“其实是星哲主动的,对吗?”
“不是。”
“他还是小孩心性,什么事都要尝新鲜,但什么都坚持不下来,你别跟着他犯浑。”
许成山回房间之后,陆照深一个人在许家的客厅站了很久,他想等到天亮之后直接去学校。
五点多的时候,晨色熹微,淡弱的天光照进客厅,照在茶几的白色信封上。
很鼓很厚的信封,赶得上陆国源几个月的工资。
陆照深背起书包准备离开,但在玄关处停下,忽然被什么突入袭来的情绪驱使着一路往回走,折返走到许星哲的卧室,他推门进去,许星哲在床上睡得很沉,他只穿了件睡衣,睡裤没穿,大咧咧地伸在被子外面,陆照深帮他把被子盖好,许星哲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头发乱糟糟的,脸颊肉肉的,上唇翘着,看起来还很小。
许星哲在床上总是很乖,乖得让人受不了,即使主动也不显得媚。陆照深记得他们那场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许星哲生疏地做了清理,光着屁股钻进陆照深的怀里,把脸埋在陆照深的颈窝,害羞地说:“可以了,你进来。”
他疼也忍着,嘴唇被咬出血了都不吭一声,因为他怕陆照深讨厌他哭闹,嫌他烦,只是后来陆照深发现了,很爱惜地亲了亲他,放缓了速度,他才委委屈屈地哭了出来。
“小傻子。”
陆照深俯下身,吻住许星哲的唇,两秒不到又离开。
陆照深以前是喜欢安静的,他对聊天和社交没有兴趣,他可以一个人看书看电影,或者和多多玩一下午,他都不会觉得孤独,可遇见许星哲以后他发现,自娱自乐变得有点寂寞了,沉默成为负面词,一旦膨胀起来就会将他吞噬。原来开心有人可分享,就能得到双倍的快乐,难过有人陪伴,就不值得难过。
原来一个人入侵另一个人的生命,可以这么彻底,在十六七岁这个最容易动心的年纪。
“星星,对不起。”
让你遇到一个这样没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