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孤儿,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被养父从乱葬岗捡回家,我不记得父母怎么死的,只有一个记忆,那就是冷,寒冬腊月,坐在雪地里,周围都是死人,养父就这样将我抱回家了。
随后我被养父带大,虽然没怎么享过福,忍饥挨饿,也被养父打骂,还被乡绅家当牲口使唤,不过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这已经很好了。”
方纪中没急着催促,毕竟这个马文良能主动说,还是很让人高兴,胡宗懋那边还没有最终的结果,如若这里先知晓一些也是好的。
“别急慢慢说,你养父在哪儿,张家堡村那个家吗?还是说,你养父还有别的地方落脚?”
马文良点点头,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有些困难,似乎牵拉到后脑勺的伤口,脸上已经惨白,周恒一挥手,小六子上前。
“扶着他坐起来,这样能少触碰伤口。”
小六子动作麻利,赶紧照着周恒的吩咐将马文良扶起来,床摇起来,后背也垫上枕头,半躺在病床上似乎舒服了很多,他这才接着说道:
“养父姓马,祖上在张家堡留下宅子,虽然只有两间屋也是仅存的产业,我五岁那年,因为租不到良田,所以他跟着去跑船,春天去秋末回来,有时候八九个月,有时候去半年。
所以平日都是我自己在家,去山上捡一些干柴,换了米粮,隔壁的婶子能给我几个蒸饼,日子也就这么过来了。”
言语中能感受到,马文良也是可怜人,方纪中脸上没什么表情,接着追问道:
“你养父叫什么,可有什么人来往?”
“他叫马三,大家都这么叫,小孩子都叫他三叔三伯,他说自己不识字,就这么叫大的。”
方纪中凑到马文良面前,双手支撑着床边,盯着马文良的眼睛。
“好,那我问你,你为何到北山?又受谁指使去炸毁酒精作坊的?你养父不是半年多回来一次,你是如何联系的?”
马文良没有躲开方纪中咄咄逼人的目光,抬眼直视着方纪中。
“过年的时候,听同村的人说北山开了医学院,不看中门第也没有什么费用,穷苦人也可以过来学习,我就想过来,养父不同意,不过见我坚持,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上个月,养父突然回来了,说是受伤了回来养几个月,还来北山看过我两次,仔细问过我北山造什么,其实我也搞不大清楚,只是说了最近管事想要让我去军需的作坊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