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振国看着坐在病床边的儿子,又道:“不让你妈告诉你我的事情,是不想让你在部队里分心。你在家本来就养尊处优惯了,去到部队我想你一时半会肯定习惯不了,再让你知道我的事,你不得闹情绪?何况那时候让你回来探家看我,你错过了新兵最好的训练期,三年兵就等同白当了,我送你去部队,不是想让你混三年,是让你在里面正儿八经做个真真正正的军人,做个男子汉,而不是像在家的时候,整天和那些猪朋狗友一起吃喝玩乐,人不能没目标没理想,儿子,你这一辈子,要趁早为自己定个目标,你到底想做一个怎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越早越好,不然年轻的时候荒废时光,年纪大了之后你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迷茫,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庄振国以往从来没有这么坦诚和自己谈过心。
在庄严的眼中,庄振国从前几乎将家里当成了他的兵营,说话总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口吻,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毫无商量毫无回旋的余地,两父子每次坐下来谈话总会火星撞地球,不欢而散。
今天才知道,其实父亲内心里的想法是为了自己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
“比起你老子我,你这点成绩还差远了。”庄振国将两枚功章递回给庄严,脸上那种老兵的傲气又回来了,“将来等你拿得比我多了,再告诉我。”
庄严不服道:“我这不是才当了一年兵嘛!”
说罢,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父亲。
庄振国拿着苹果,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忽然说:“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给我削苹果。”
庄严一愣。
父亲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父子之间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会儿天都难,更别说是削苹果了。
“你喜欢,我以后天天削给你吃。”他说。
庄振国将苹果从嘴里拿开,口气又变得硬邦邦的:“我不需要你天天在这里陪着我!陪着我干嘛?这里有的是医生,你又不是医生,何况我的病有单位报销,不用你来担心!回你的部队去,好好干。我吃什么药都比不上你在部队上有出息强。”
庄严又气不过了,忍不住说:“你是我爸,你病了我回来伺候一下有什么不对了?看你的样子,感情我就该不闻不问?”
庄振国说:“我没让你不闻不问,你这不是问了吗?不是回来了吗?看过了问过了,你走就是了。”
庄严气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