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页

当年第一个在会议上提出这个答案的是个军人,一个扫雷部队的副政委,他姓梁,叫梁蜀生。

在场的人当时就惊呆了。

打仗时候出现过用身体滚雷的英雄,可那是迫不得已。

和平年代了,扫雷有必要这么做?

有人提出了疑问。

“万一踩上了漏掉的雷,这样做不是很危险吗?”

梁蜀生当时说了一句一点都不华丽,一点都不豪情壮志的话。

他说:“扫雷就要扫彻底嘛!这也是国务院和军委的要求,如果有漏掉的雷,那就证明我们自己没干好工作,就不能说彻底。再说了,雷场这东西,扫完了是要交回给老百姓种庄稼的,咱们不排除干净,连自己都不敢走,老百姓敢回去种地?要是真的出现了遗漏,炸我们也总比炸老百姓好嘛!”

朴实得不能在朴实的一番话,让在座专门研究排雷和各种数据统计的专家差点没捂着嘴跑进会议室的一隅放声大哭。

把雷场交给这样的军人,请问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把国防交给这样的军人,请问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这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式独有的雷场移交仪式。

这里面,包含的意义不是一两句话,一两句溢美之词能够表达和描绘的。

正如女记者王莉看着这些穿着迷彩服的官兵,脸上挂着一种自信和无畏的表情,一遍又一遍地在那片雷场里走了一次又一次时的内心震撼。

她写过无数的新闻稿,现场报道过无数等级很高的各种仪式,满腹经纶饱读诗书,问题凌厉得就连地方高级官员见了她都要发怵。

可是现在,在这片小小的雷场面前,彻底折服的却是这位高傲的女记者。

她觉得之前自己所谓的“凌厉”和“尖锐”是那么的愚蠢,在那些朴实得如同边境界碑一样的排雷兵面前,卖弄那点儿从大学、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去瞧他们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愚蠢和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