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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严清身为刑部尚书,脑子还是十分清楚的。但见严清目光一转,当下向林延潮喝道:“林修撰,你说鸣冤的状纸是你写的,但是何廷尉方才说审琉球船民案时,你不过是一名生员,生员私谋诉讼,按律例需革除功名,你难道不知吗?”

听严清几句话,说得寒气逼人。身为掌握大明刑律的大秋官,当堂这么质问一名官员,胆小一点都要吓尿了。

但百官也是顺着严清所言想到,林延潮身为生员私谋诉讼,当然是违法的。林延潮若是帮了琉球船民,就是知法犯法,若是没有,就是当殿欺骗所有人。

严清果真厉害,一下就抓住了破绽,真相马上水落石出了。

林延潮思索了片刻于是道:“正如大秋官所言,下官也是明白,身在黉门,片纸不如公门,下官当时私下起草诉状,有不得已的情由。”

“林修撰,仔细说来,圣驾之前不可有丝毫隐瞒!”严清板着脸言道。

“是,当时下官凑巧闻得此事,这些琉球船民乃是当年太祖为便于琉球入贡,派至琉球修建贡船的船工后裔。这些船民,虽长于异乡,生于异乡,但都是我华夏血脉,与我等同文同种,岂能见死不救。”

“下官当时虽为生员,但也不可见冤而不鸣,白白看船民送命,故而不得已写下状纸呈给廷尉鸣冤。”

严清点点头又向何宽问道:“那么廷尉是否据状纸所言,这才审理此案?”

何宽道:“不错,本案本由福州府审理,若非这份状纸程文上控,本官或许不会知晓,治下出了这等冤案。”

听完林延潮这一番话,众人这才将此案来龙去脉弄清楚。林延潮之所以从来不提及此事,乃是为了隐瞒当年身为生员时,往衙门递状纸,这要被揭发出去,是要丢掉功名的。

于是严清点点头道:“陛下,此案已是水落石出。林修撰,当时身为生员,却私递状纸于公门,此乃明知故犯,微臣恳请陛下裁定!”

严清如此说完,局势顿时一变,林延潮救下船民之案非但无功,反而要因此治罪。

若是说这话的人,是别人,而并非是严清。恐怕几名朝臣就要站出来替林延潮说话,说严清处事不公了。

但偏偏下这定论的人,是刑部尚书严清,而不是别人。要知道严清是朝堂公认的处事公允,为人正直的官员。

他既是这样说,肯定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