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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北镇抚司里,人家将自己拿大爷般供着,但诏狱这地方地湿寒冷,林延潮住的久了,不免沾了些寒气。

陈济川心知林延潮出诏狱这等地方,最怕惹上一身病于是连忙撑了把伞道:“老爷,还是赶紧回家了吧。”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不,先去另一个地方。”

“老爷,你的身子?”

“不妨事。”

展明一驾马车。

马车即飞驰起来,林延潮闭目坐在车内养神。

不久后,马车停下。

陈济川给林延潮披上厚裳后,林延潮下了马车。

这地方他以前来过,以往这里是宰相府邸,门庭若市,马车不绝。

而今连府门前那匾额都被人取下,也没有门子仆役在门前侍候,透露出一种萧条的味道来。

林延潮不由想起了张居正在《答湖广巡按朱谨吾辞建亭》的书信里写到。

……且古之所称不朽者三,若夫恩宠之隆,阀阅之盛,乃流俗之所艳,非不朽之大业也……

……且盛衰荣瘁,理之常也。时异势殊,陵谷迁变,高台倾,曲池平,虽吾宅第,且不能守,何有于亭?数十年后,此不过十里铺前一接官亭耳,乌睹所谓三诏者乎?此举比之建坊表宅,尤为无益……

当年湖广巡按朱谨吾给张居正建三诏亭时,张居正让就在回信里说,陵谷迁变,高台倾,曲池平,虽吾宅第,且不能守,何有于亭之句。

当时张居正已知自己身后荣辱不保,故而才有此语。

但到了今日,林延潮真见了张府落魄的一幕,却替这位大明唯一真正之宰相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