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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行至黄河边上,林浅浅随身所携的银钱已是散完了。

然后他们黄河边等了半日,侯家派船来接应商队过河。

待林延潮一家登上船后,陈济川即来向林延潮禀告说,侯家来人中有一生员想拜见林延潮。林延潮心想反正船上也是寂寞,就在船舱见了这名生员。

但见对方自报姓名叫侯执蒲,乃是归德府学生员。林延潮想了想,随口问他家中,待知他儿子叫侯恂后,心底有数。

当然能见到林延潮,这等科举神话,对于年轻的侯执蒲而言,自是不胜荣幸。他向林延潮持弟子礼,请教经学。

林延潮一面听着,一面点拨了几句,如此已是令侯执蒲心悦诚服。

侯执蒲露出“朝闻道,夕死可”的神情,道:“晚辈有一位好友彭健吾,平日常与我道及学功先生的才学,他说先生之经学造诣乃当今大儒不说,文翰更是当世无双。只恨他去京师赴明年春闱,今日若知学功先生在此,必不枉此生。”

林延潮在京师的“学功堂”教授事功之学,之后未仕的读书人,都尊称林延潮为学功先生。

这“学功”类似于当时文人的别号,官员的名和字非一般人可以称呼,而官名多是官场上的称呼。虽说百姓私下都将林延潮称林三元,不过见了面却没有人敢这么说。唯有别号才是自称后学末进的读书人面对林延潮时的尊称。

以当时的习惯,读书人以书斋作别号为常事。故而林延潮虽未宣称以“学功”为自己的别号。可门下弟子们都陆续这么称呼,林延潮也就默认了,于是年轻读书人皆将林延潮称为学功先生。

学功,以学为儒者第一功!

林延潮听侯执蒲提及了彭健吾,不由问道:“是健吾吗?原来他是夏邑彭家之人。”

侯执蒲讶道:“难道学功先生,认识健吾兄?”

林延潮笑着点点头道:“昔日我在京为翰林时,他曾拜在我的门下,听过几次经义。健吾的文章才气纵横,今年的春闱或可闻好音。”

侯执蒲听说自己的好朋友,竟拜在林延潮门下,不由是又惊又喜,然后伤感地道:“晚辈真是太羡慕,也太嫉妒健吾兄,他竟有这等福气拜在学功先生的门下。”

侯执蒲面露惋惜之色,却偷眼看林延潮的脸色。

林延潮不用看,也知侯执蒲心底在想什么,他眼下囊中羞涩,侯家又是郡中富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