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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知远也是很懂得分寸,毕竟是林延潮直接管河的官员,在这上面他给了林延潮足够的尊重,没有越过他对河工的事上指手画脚,向众官员表示一副我将河工之事完全交托给司马的态度。

所以付知远只是认真听着,然后对陪同的官吏们说几句鼓励的话而已。

视察了一通后,付知远方与林延潮来至堤下草棚。

商丘县知县立即命人给二人送来午饭,付知远见这六菜两汤的席面,不由眉头一皱。但他没有拒绝,而是商丘县知县道:“将这一桌宴席给堤上黄府经送去,他们昨夜在堤上忙了一夜,现在还没有一口热饭吃了,我与林司马不过来这里顺路看看,怎么能吃这么好的饭菜呢?”

商丘县知县满脸忐忑问道:“那府台,司马总要吃饭吧!”

付知远道:“堤上民役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商丘县知县不敢怠慢,立即送来。

草棚里甚是简单。

付知远四五十岁的人了,与林延潮一并坐在拼搭的木桌上吃着大饼。

这大饼放得久了,难免有些发硬,二人就端着面汤,拿起大饼沾着面汤吃。

林延潮不由心想,若是有报纸的话,这一幕倒可以拍下来,拿去好好宣传宣传,可惜人家付知府没有这个想法,完全没有作秀给老百姓看的心思。

二人囫囵吃了一些,付知远就对林延潮问询起河工之事,待吩咐了几句再谨慎也不为过的话,然后突然话锋一转,提及了朝廷有意将半个河南盐政归于潞王的事,问林延潮的看法。

林延潮听到潞王的事,很谨慎当下打马虎道:“下官只知河工,于盐政之事不甚了解,还请府台示下。”

付知远以为林延潮是真不懂,所以就道:“老夫任过三处知府,于国朝盐政之弊所知颇深。此事乍看来,归德百姓从此以后有长芦盐可食,如此就不必去买私盐或又贵又苦的河东盐,看起来似利于百姓之举,但对本府却是不利。”

林延潮继续装糊涂问道:“还请府台说得再明白些。”

付知远以为林延潮仍不明白,十分耐心地道:“林司马也知道,盐商之困弊在于守支。以往朝廷给各府各县之引盐,从没有足额过,商人守支时长已是抱怨。若半省盐政归于一处,那么谁先支谁后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