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完了事,林延潮与于慎行二人一并离开文渊阁。
于慎行当即向林延潮抱怨道:“宗海,这黄洪宪为右庶子,盛讷为左庶子,官序次之,再说二人同为隆庆五年进士,但盛讷是二甲十名,黄洪宪为二甲十三名,怎么反而居于主考官的位子?”
林延潮拍了拍于慎行的肩膀道:“可远兄,元辅于此事早有定见,这是我等不能争的。”
于慎行摇了摇头道:“宗海,朝廷取士乃至公至正之道,此乃于某职责所在,于某不是不喜元辅越过我指定考官人选,而是这黄洪宪并非堪任之选,由他来出任主考官,这一次顺天乡试必然出事。”
林延潮好言安慰了于慎行一番。
林延潮回衙门后,当即亲自草拟准备要在天理报上发表的祭奠海瑞的文章。
林延潮推去了一切公事,连饭也不吃,在衙门里坐着连写,他已是许久没有亲自写文了,初时动笔微微有些生疏,但越写越是畅快。
写文章才是自己本行,现在笔下一动,仿佛见了老朋友,又如同饮了醇酒的感觉。
三篇写就后,林延潮当即卷了文章赶往申时行府上。
轿子在夜色之中前行,京城退去了白日的繁华,归于夜晚的平静。
虽说街道左右的店铺都已收摊,但路上还是有不少的行人匆匆的赶路。
大轿前方的轿夫,下人喝道前行,左右百姓以及卑微的官员,纷纷避道立在一旁。
林延潮偶尔掀开轿帘,朝街边望去,但见路上的行人眼中满是敬畏,羡慕之色。
林延潮放下轿帘,默然坐着,心底已是有了决定。
“好文章!”
一盏灯下,申时行戴着铜制的西洋眼镜,对着林延潮的文章由衷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