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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事申时行,林延潮一直奉行是‘早请示晚汇报’,虽然偶尔阳奉阴违,但事事都有先征询申时行的意见,事后再时时汇报。

申时行正在更衣,林延潮就在值房的外间坐着等候。

等候之时,林延潮也是打量起申时行的值房来,现在他倒是觉得此间值房有几分狭小,器具也不见得如何精雅,甚至边角有些磨损。

以往林延潮是很羡慕这文渊阁的值房的,但身为二品大员后,此时此刻再看这里,林延潮不由生出了不过如此的念头,比他礼部火房差多了。

林延潮按捺住自己的优越感,默念了几句山不在高,水不在深。

这时申时行从内间步出,林延潮立即恭敬起身相迎。

申时行见了林延潮笑了笑,伸手按道:“坐,无虚多礼。”

林延潮闻言后侧身坐下。

申时行道:“你今日来也是听说了消息吧。”

林延潮茫然道:“学生不知是何消息,还请恩师明示。”

申时行笑了笑,捻须道:“方才老夫已是向天子面辞首辅之位,这一次不是虚的。”

林延潮闻言一讶,随即又有些好笑,这不是申时行说话的风格啊,这一次不是虚的,那么说自己以往辞相几十次,那都是虚的吗?

但见申时行抚须感慨道:“早岁入皇州。尊酒相逢尽胜流。三十年来真一梦,堪愁。客路萧萧两鬓秋。蓬峤偶重游。不待人嘲我自羞。看镜倚楼俱已矣,扁舟。月笛烟蓑万事休。”

“昨夜老夫读到这首陆游的诗心有所感。老夫二十八岁状元及第,四十四岁入阁,而今五十七岁,宦游二十九年,倒也是三十年来真一梦。”

林延潮道:“恩师,恩师,朝堂上不可一日无恩师啊。”

林延潮这话也是心底话,自己的势还未成,申时行走了谁给自己撑腰壮胆,哪里来的大树遮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