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屡次与顾宪成说,林延潮并没有丝毫对不起你我的地方,为何一直有成见呢?今日赵南星好说歹说,终于说服顾宪成一并前来码头上相送。
赵南星自是要将此隔阂消除,诚恳与林延潮相谈。
林延潮则笑着听他说,反而是林延潮几位门生越听越停不下。听到赵南星说到一半,陶望龄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两位,在下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当初老师焚招之前,舆论不利于老师,天下人都抱着偏见,但二位是老师的旧交怎么也是不知?”
赵南星自是知道当时二人也有赶林延潮出京的打算,正要出言解释一二。
却见林延潮道:“诶,周望,顾,赵两位大人都是你的前辈,说话不可无礼。”
陶望龄称是一声退下。
赵南星有些愧疚地道:“当时我确有观望之意,甚至没有站出来帮大宗伯说话,对此赵某一直抱憾在心。”
林延潮对赵南星,顾宪成道:“诶,梦白,叔时,我早已说过当年我上二事疏时,若没有你我相救,我恐怕连性命也是难保。大家相知相许多年,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这一次林延潮早有还乡教书之意,却蒙圣上不弃授命经略东事。此刻林某心底只有了却君王天下事的念头,却没有赢得身前身后名的打算。”
“所以此事一了,无论此去胜负如何,大家恐怕不会有相见机会,今日别前说几句话也算有个交代了。”
林延潮这一番话说完,不少人都露出感叹佩服之色,这是真君子。
这一刻连赵南星也是道:“大宗伯,赵某实在无颜相对。”
顾宪成却道:“大宗伯,吾素知你并非是甘于林下之人。否则那日元辅就不会登门请你为经略了。”
“说起元辅,这几日朝中言官以拾遗弹劾吏部稽勋司员外郎虞淳熙、兵部职方郎中杨于庭、主事袁黄,而这袁黄正在平壤为赞画军务,颇有功劳,此事到时候大宗伯代为声张,以还一个公道!”
林延潮知道自陆光祖与自己先后离开朝堂后,王锡爵已是对吏部下手,以作为报复。
吏部在京察时弹劾多人,不少都是内阁亲信,并且不经过王锡爵直接将京察奏疏递给了天子。王锡爵当然不可容忍,必然要反击。
林延潮离京就是为了避开这一场党争,但是顾宪成却一定要自己在内阁与吏部之间拿出一个态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