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不由失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驿丞请坐下说话。”
“卑职不敢……卑职谢大宗伯赐坐。”
林延潮与驿丞闲聊,这边驿卒给林延潮端来一盆卤水羊蹄,二人就着酒边喝边聊。
驿丞觉得林延潮没什么架子,慢慢地话也多了。
“这么说去年大旱没有收成,本县百姓只能靠番薯为生计!如此说来真是苦了老百姓。”林延潮叹息道,“驿丞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不要放在肚子里。”
驿丞心想,此人虽年轻,却忧国忧民,关心民间疾苦,着实是真正的好官。
于是驿丞鼓起勇气问道:“敝县看来百姓穷困潦倒,许多人一生温饱不得,似还不如嘉靖时候。卑职斗胆敢问大宗伯一句,这天下难治乎?”
林延潮看着驿丞笑了笑,拿起羊棒骨道:“驿丞,你看这天下就如这羊骨好肉早都给啃去了,剩下难啃,筋头巴脑的肉也不多了,下面要想再找肉吃只能敲开骨头了,这也是为何天下越来越难治的道理!”
驿丞道:“这有何难,拿个棒槌敲开来吃!”
林延潮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当浮一大白!”
同饮一大杯酒,林延潮与驿丞同时大笑。
说完林延潮看向驿舍之外,但见外头暴雨如注,雨声轰鸣。
驿舍外悬挂的暖黄灯笼在暴雨中摇晃不定。
百里之外,雨水亦落在紫禁城宫内的庭院,宫墙巍峨。
走廊上天子正看着庭院这场大雨。
张诚,田义,陈矩都捧着奏章站在天子身后。
“河南,山东去年大旱,今年又是大水,南京有乱民起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啊!”天子叹道,“朕亲政这么多年,为何一事接着一事?满朝之上又有哪个大臣,真正能为朕忧心这天下,都只念着自己荣华富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