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觉秋和宁折同时怔住,易觉秋说:我曾经试过,不行的,身体瞬间产生排异反应。
陆芮却摇头:那次的情况我知道,但此一时彼一时,简单来说,其实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满足可以进行手术的条件,但手术就像是暴力冲破,把曾经筑起来的A的假象摧枯拉朽地全部摧毁,时间短且有效,但不可避免地会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会迎来更为漫长的恢复期,也许两三年也许更久,但现在我说的这种方式,是从内慢慢调节,他所能感受到的痛苦是最低的,当然我不能保证现在标记完全没有问题,小宁的情况特殊,他需要找到那个他完全不排斥的信息素,所以我给的方案是慢慢来,从很小的剂量开始,让他逐步适应这个过程,我跟你都同步密切关注他的反应,慢慢加深标记的程度,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完全不排斥的信息素易觉秋体会这句话,当然不可能让别人来标记宁折,即便他允许宁折也不会允许,所以,如果他再尝试一次却失败了,他的信息素不起作用,就意味着宁折只能进行痛苦又漫长的手术。
这是一场赌注。
易觉秋点点头,宁折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来了一句:所以,你才是我的药,对吗?
除了那一次在宁折的引诱下易觉秋完全情难自禁,去标记过的那一次,他们再没有尝试过,常常做爱,易觉秋感受到宁折越来越浓烈的omega信息素味道,但都控制住了自己,他始终不敢。
现在即便陆芮这样说,易觉秋还是很犹豫。
三天后,K市已经发布了24小时的台风预警,卫星云图上那个不断移动的橙色风球正一步步地靠近海岸,天气预报说距离登陆还有不足8小时。
风和雨都还没有来,如果不看预报,这一天的天气看起来就和往常一样,晴得让人整日流汗。
易觉秋早上就到港口去做一些预防部署,他叮嘱宁折上午去完实验室就在那里等他来接或者直接回家,宁折在陆芮那里做完常规的治疗,陆芮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还没有被标记,倒没有催,只说这也急不得,同时也鼓励他,身体的事情当事人是最清楚的,你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暗示宁折可以主动一点。
治疗结束后宁折原想直接回家,突然想起来这几天雪糕车的店主夫妇不在家,搁在海滩的那辆雪糕车肯定禁不起台风,他需要在台风来之前把车开到避风的后巷,并且把车里没卖完的雪糕和储存的原材料都先搬出来清理掉,以免好几天没人打理会细菌横生。
他打给易觉秋,没人接,然后给他发了消息后就开车去了海滩。
车到半路的时候天气开始变了,几乎只在一瞬间,高悬的烈日隐了去,带着亮光的乌云一层层拢了过来,暗沉沉却又透着极亮的背光,是海边特有的异常天象。
风也大了起来,宁折关了车窗,海滨道靠海的一边浪潮叠起,同样泛着亮光的白浪猛烈地拍着岸边伫立的礁石,宁折加快了速度,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么近的台风,还没到登陆时间,就已经感受到了它席卷一切的凶狠。
海滩空无一人,往常这里遍布的商贩都消失一空,红红绿绿的遮阳伞和沙滩椅都被收走了,卖冲浪板游泳圈的流动小摊不见了踪影,游人更是早就避了起来,只有那一辆孤零零的雪糕车还停在海滩上,这一天跟宁折交替打工的姑娘也没来,大家都在避台风。
宁折把车停好,一个人顶着越来越大的风和已经滴滴答答落下来的雨走到雪糕车旁边,要把车顶和四周的装饰灯串、灯牌卸下来收进车里。
车顶的灯牌很大,足足有半个车那么长,宁折从车里搬出凳子踩着上了车顶,要把它绑着的地方先松掉再卸下来,他跪在车顶上,背对着海,风吹得他的衣衫和头发都往前飞,雨越来越大,而绑灯牌的地方异常牢固,宁折忘记从店里先拿工具过来,徒手拧得很吃力。
突然一个声音对他吼:不是叫你在实验室等我或直接回家?!
宁折抬头,发现易觉秋站在车前,正抬头朝车顶的他发脾气,宁折摸了摸脸上的雨水,在风里大声喊:我要把车开到避风的地方,不然会被卷走。
易觉秋没再说话,直接也踩着凳子上了车,宁折半天没拧开的地方他三两下就弄松动了,然后两个人一起搭着手把灯牌扛了下来收进车厢里。
刚刚关上车厢门,外面传来一声海浪的巨啸,两人透过拉紧的车窗看到眼前的海面卷起了数米高的海浪,发出惊天怒吼。
宁折几乎怔在原地,他第一次发现台风来临时的海是如此可怕,易觉秋推了他一把:快,我们把车开走,台风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