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骄傲的挑了挑眉,欣慰地看着泷族长还有尉迟氏抱着顾炙哭,总觉得自己让顾炙光宗耀祖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我的炙哥儿啊……你、你好了!你全好了!你哪里还需要戴这帽子?”

“我的儿啊!你以后,就跟着那位小师傅学学这法子,你不要低着头,你自己好好看看!快,来人啊,拿镜子来!”

被父母簇拥着的顾炙眼眶滚烫,不信自己当真犹如爹娘所说是全好了,无措地呆站着,及至有尉迟氏的陪嫁婆子也含泪拿来了镜子,顾炙这回才看见镜中的人……清瘦、俊朗、眉眼狭长,除了皮肤苍白些,哪里还有小时候印象里那可怕的花肉纹?!

顾炙眼泪当场滚落,抬起头来去看顾珠,却还未能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老太太拄着老藤树的拐杖怒气冲冲朝他们这边走来,人未到,声先至,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得像是要掀翻整个将军府的屋顶!

“谁让你出来的?!哎呀!真是造孽!顾炙,你给我回去重新抄写佛经一万遍,重头开始抄!”老太太身着一袭喜庆的衣裳,还沾了点儿酒气,明显是在前院跟一些老姐妹在近日顾四爷大喜的日子里喝了点酒,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了消息,竟是丢下自己的那些老姐妹就过来发火。

老太太是泷大族长的生母,是整个顾家最高最老资格人,顾珠一向只见过老太太乐呵呵哄他开心的模样,从未见过满脸皱纹都像是要吃人一样的老太太。

只见老太太一发火,泷大族长便是先腿软了一分,但却没有退下,而是上前去一边搀扶老太太,一边苦笑着解释说:“母亲先别发火,这是尉迟沅的一片心意,他认识了一个厉害人物,人家好心好意来为咱们炙哥儿重塑面容,您看炙哥儿,现下是不是完全跟常人无二?”

尉迟氏也连连忙附和:“是啊老太太,您瞧啊,咱们的炙哥儿现在也是个俊俏的大小伙子,就他这样的人品,还怕找不到媳妇?”

“我呸!”谁知道老太太只简简单单看了一眼,便懒得再看,走上前去,一手便要去摘了那她并不懂是什么东西的皮,只是拽了半天,没能拽掉,便是破口大骂起来,“快快给我弄掉!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糊弄人的东西!咱们这样的人家,竟这样糊弄佛祖,佛祖定是会降下更大的责罚来惩戒咱们顾家,顾炙,你是想要害死咱们所有人吗?”

顾炙原先眼里的光,立时惶恐飘忽不定。

顾珠大惊:giao!老太太你不要搞事啊!少拿你那封建迷信来折腾我的好侄儿!

顾珠有一堆想要说,可又怕自己身份暴露,暂时不敢开口,只期盼着泷族长能够给他出息一点,不要随随便便就屈服啊!

于是就听泷族长果然不负他重望,苦口婆心地解释说:“母亲,您这话怎么能说呢?这哪里算是欺骗?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更何况原本咱们炙哥儿就该长这个样子,只是让他复原罢了……”

“放屁!炙哥儿这辈子是来赎罪的,什么时候他脸上的伤自己长好了,那才是赎罪完毕,我也无话可说,可你看看你给他弄的什么东西?他这一个代罪之身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出了佛堂?我这个老婆子可是每日都诚心给炙哥儿在佛祖面前说了好话的,拿着自己的性命去求佛主宽恕炙哥儿上辈子的恶行,如今炙哥儿随随便便就想要出来,置我这个老婆子于何地呢?是想要我这个老婆子气死吗?!”

“这样的东西,快快除去!”老太太语气一次比一次重,且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得好像炙哥儿如果不回去,就是不仁不义不孝,是想要老太太去死。

老太太那一番话一出口,顾珠就看见泷大族长嘴巴张了张,竟是找不到可以辩驳的话,无能为力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