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本以为李朝歌至少比他幸运,好歹享受过父母的爱,哪怕那份爱短暂又脆弱。但现在看来,她不如从未得到过。
李朝歌哭了好一会,情绪终于平复。秦恪始终耐心细致地抱着她,手臂温暖坚实。李朝歌情绪发泄完后,理智慢慢回笼。她意识到这个姿势太尴尬了,她身上仅裹着抹胸,秦恪手臂小心从她背后绕过,衣袖盖在她身上,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包纳进去。李朝歌手臂不自在地动了动,秦恪感觉到,守礼地松开手。李朝歌想要移动,被秦恪按住肩膀。
“你别动了,身上全是伤。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兴许会留病根。”
李朝歌只好不再动了。秦恪停在李朝歌上方,仔细盯着她右肩的伤口。他看得十分专注,一缕头发从他肩膀滑落,正巧掉在李朝歌胸口,痒痒的。
李朝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放空视线,忍耐地盯着床顶。但是那缕头发不断拂动,穿过抹胸边沿,往沟壑间滑去。
秦恪发现李朝歌很久不说话,他回头,见李朝歌咬着唇,以为她牵到了伤口,连忙问“是我弄疼你了”
李朝歌知道他指的是伤口,但单听这句话,真的充满了歧义。李朝歌默然摇头,秦恪诧异地望了她两眼,说“如果不舒服就和我说。”
李朝歌更沉默了。好在秦恪的手很稳,很快就处理好肩膀,他身体后退,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搭在李朝歌身上。
秦恪微微一滞,大概明白她方才为什么不说话了。秦恪装作没发现地起身,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从李朝歌身上滑开,李朝歌也暗暗松了口气。顾明恪取来干净的纱布,其实不远处就有白纱,但秦恪为了缓解尴尬,只能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尽量若无其事地回来“能坐起来吗”
李朝歌点头,秦恪扶着她的后背,小心扶她坐好。随后,秦恪坐在床沿,握着纱布从她肩膀上绕过,小心地将她的伤口裹好。
刚才李朝歌躺着还不觉得,现在李朝歌靠在枕头上,肌肤白皙如玉,胸脯微微起伏,伤口横亘在上面,越发有种残暴凌虐的美感。两人呼吸交错,空气仿佛一寸寸升温。
秦恪的手就停在自己胸前,李朝歌一低头就能看到他腕骨出的浅疤。现在他终于不再用障眼法掩饰了,李朝歌不由伸手去摸,秦恪突然被李朝歌碰到,手受惊般往后躲了一下,问“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痕。”李朝歌瞥了眼秦恪,再次握住他的手,拉过来细看。李朝歌指尖在腕骨处抚过,那股痒意似乎顺着手指一路窜入心脏,秦恪半边身体都僵硬了。
李朝歌问“疼吗”
“忘了。”
李朝歌抬眸看他,目光中满满都是不信。秦恪暗叹一声,拉起她的右手,去处理她手臂上的贯穿伤“真的忘了。”
“你当年为什么同意”
“他们说列国联合伐夔,以我们一国之力,无法抗争。唯一之计,就是向上天借势,重铸潜渊剑,增强国运。”
“可是你活着能打胜仗,能聚民心,不比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国运更强”
“打胜仗的是世子秦惟,又不是我。”手臂上的伤好处理,秦恪很快用灵力清洗好,缠上了纱布,“死一个人,就可以救国家,这道题想来不难选。那天父王母后都来了,母后素来端庄,那时却哭得像个泪人。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救一人和救一国,自然选择后者。所以我同意了。”
“夔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国家,为什么偏偏是你”
“不是我,就是我的其他兄弟。我实在说不出换成别人这样的话。”秦恪放下纱布,说,“既然总要有一个人牺牲,那就我来吧。本来我就是多出来的人,世间本无秦氏二公子恪。”
他的兄长叫秦惟,惟一的惟,而他叫秦恪,恪守的恪。
李朝歌垂下头,沉默了。秦恪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你背后还有伤”
秦恪本意是李朝歌坐远些,他绕到后面给她包扎。但没想到李朝歌直接靠到他身上,脸枕着他的肩膀,一副乖巧让他看伤口的模样。秦恪怔住了,过了一会,手才放在她身上,继续清理背后的伤。
“后来呢”
“后来”秦恪为了固定,另一只手不得不按着李朝歌的腰,他想了想,才勉强回到他们刚才的话题,“后来我就飞升了。”
“跳炉之后”
“是。”
“为什么呢”
秦恪说“我之前和你说过,飞升一事非常复杂,实力、机缘、功德缺一不可。我曾经以为我飞升是正好撞了运气,后来发现,兴许
是因为我的选择。”
李朝歌没说话,显然在等他接下来的话。但是秦恪有些尴尬,再一次打断道“你背上有一道伤在抹胸后”
“解开吧。”
秦恪怔住,仿佛没听懂“什么”
李朝歌抬起没受伤的手,从侧面解开扣子。小衣软软掉落,露出后面一截美背,而前面却藏在秦恪胸口,倒也没有泄露风光。
李朝歌发觉秦恪许久不动,挣了挣要坐起来“怎么了”
随着她的动作,那团柔软眼看就要露出来。秦恪连忙按住她的腰,说“不用起来。”
“不影响视线吗”
秦恪摇头“不影响。”
秦恪比李朝歌高,这样抱着她并不耽误他看后背的伤口。然而,影响的显然不是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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