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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先生,吴先生,龚先生……”朱慈烺思笑着说,“这次恩科中虽然有不少举子交了白卷,但还是能选出不少人才的。这些人才之中,有不少都是东林后继。所以本宫就想趁着大家都汇聚金陵的机会,召开一场东林大会,选出新一届的东林三君和东林七子。不知三位先生意下如何?”

召开东林大会的想法,朱慈烺早就和钱谦益、吴梅村、龚鼎孳三人说过了,不过那时是想法,现在是令旨了。问他们意下如何,是让他们支持,而不是真的要听取什么意见。

这东林党,朱慈烺是篡定了!

……

三山门外,秦淮河上,各种船只,往来通行,繁忙无比。

一艘客舟缓缓在河上行过,客舟装饰得非常漂亮,豪华之中又不失儒雅,在客舟的船艏部还竖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

苏州才子范一己范老夫子脸色惨白,坐在船舱内,从打开的舱门望出去,直勾勾地看着那根旗杆。

在他乘船来南京应恩科的时候,那根旗杆上是挂着一面让他享受了三十多年的“举人旗”的——就是一面白底的旗子,上书“吴县范举人”五个大字。

这可不是一面表明身份认旗,而是范一己一家三十多口子长期的,稳定的,而且丰厚的收入来源!

他范一己本是吴县一寒门,三十大几还是个穷酸私塾先生,虽然早就过了县试、府试,可是却卡在了院试上面,所以连秀才都不是。明朝都市人的特权是从秀才开始的,没有秀才功名就是平头百姓。所以那时的范一己真是落魄得不行,如果不是有个屠户岳父不时周济一二,只怕要饿死苏州街头了。

就在他年近四十的时候,忽然时来运转,先是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公,转年又过了乡试,成了举人!

那可真是鲤鱼跃了龙门,不得了啊!

中举之前,范一己不过刚刚脱贫的秀才,在苏州城内那是车载斗量的存在。

而中举之后,那可就不得了啦!就不断有昔日的学生来孝敬他:有送田产的;有人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来投身为仆,图他一个荫庇的。到两三个月,范一己家奴仆、丫鬟、银子、土地、房产就都有了!

除了这些,范一己还能把他的举人招牌“出租”给商人避税,举人的招牌可是比较值钱的,能够“保护”的商人较多,有效使用范围也较广,所以每年都能给范举人一家带去丰厚的收益——这事儿也是有潜规则的,也不能太过滥用,要不然就不值钱了。

可是这一切,却在昨天的江南贡院风波之后,彻底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