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有47年历史的菊冈寿司小店,外面的天色已被夜幕所笼罩,沿着直线铺向远处的路灯混杂在街边各个商铺的明黄灯光中,宛如孔雀开屏般五颜六色,温和又耀眼。
到了《刀剑》录制广播的大楼,已是六点半。
室内开了暖气,门口旁放着挂了几件外套的衣帽架,秉承着上午的想法,春源朔直接无视径直的走了进去。
夜晚可是比上午要冷得多,也就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脱了外套的中野爱衣坐在面朝门口一侧的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淡白色没有任何修饰的剧本,丝毫没有注意到有旁人经过。
认真又努力,是相识的人对她的普遍第一印象,事实也如此,勤勤恳恳,抓住任何空闲的时间,琢磨着台本,乃至演技。
这种生活很累,春源朔是这么认为,如果让他去体验,那是万般的受不了,本就闲云野鹤性子的人,又怎么会接受的了这种忙碌压迫的喘不过气的生活。
不过中野爱衣却能做到,并且一直坚持到现在,甚至是有种以后也是如此的错觉,这是最令人钦佩的一点,也是他自愧不如的一点。
努力刻苦的人无论是在哪儿,都不会少,但是能抓住机会的在其中那是少之又少,万里挑一,或是万里无一。
幸运的是,那位从北海道上京的少年是其中的一份子,程度可能不下于中野爱衣,才有着现在的这番际运。
春源朔猜测这或许就是中野爱衣一直关照他的原因之一,攀登的道路上,有着并肩同行的伙伴,确实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不过也有可能是曾经那般羞涩腼腆又内向的少年,独身在陌生的东京闯荡,所以才多加关照,也不是不无可能。
放慢脚步,安静的经过沙发,走进调音室,春源朔这才收起了漫飞的思绪,终止了胡思乱想。
一直思索自己从何而来,又往何处的问题,也在迈入门口的那一刻,掐然而止。
和调音室的staff们一一打了个招呼,春源朔也搞不清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快成为了下意识的举动。
再往里走,一眼便能看到那引人注目的爆炸头正伏在角落的办公桌上,安静又老实,不用猜都知道准是刚被教育过。
“春源君,你的剧本。”剧本作家切绘把刚修改完的台本交给了春源朔。
“谢谢。”
拿着台本,正欲转身离开,角落处传来一声茫然询问。
“是春源君来了吗?”
伏在桌面上的爆炸头猛然抬起,看着不远处还没转身离开的春源朔,不修边幅充斥着胡渣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惊喜。
“本场桑,晚上好。”
出于礼貌,春源朔率先和这位名存实亡的导演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
重新恢复活力的本场猛径直来到春源朔的身边,一只手朝着他的肩膀伸了过去,笑着说道:“春源君,你可算来了,上周答应我的事可是还没兑现呢,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一起出去兑现了再说。”
春源朔一个闪身,躲过这只伸过来的毛糙大手,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懂本场导演此刻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
“兑现什么?”
切绘充满严厉的视线打量着二人,着重的放在一旁自家老哥身上,她可是非常了解这个家伙的性子,不仅是个笨蛋,还很怠惰,经常抱怨工作,喜欢偷懒。
“男人之间的事情嘛~”
胡乱扯了个理由,本场猛微微侧着脸,在妹妹看不到盲视野区域,对着春源朔就是一顿挤眉弄眼。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春源朔搞不懂本场猛这一系列令人不解的操作,不过大致看得出他应该是要找个借口出去。
“男人之间的事情?”
切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堪的事情,猛地瞪了自己老哥一眼,蹙着眉,本来就冷着的一张脸,此刻还充斥着嫌弃和鄙夷。
一看就知道是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去了。
“老哥,你就不能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吗?非得要用这种东西来暂时性解决问题。”
“下次绝对好好打理。”本场猛挠了挠头,嘿嘿直笑,时不时又是对春源朔使着眼色。
见事情愈描愈往不对的方向偏去,被硬拉上贼船的春源朔,只能暗地无奈的叹了口气,配合着出演。
“切绘桑,马上就回来,应该要不了多久。”
“对对对。”本场猛投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说道,“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也不是很远,不过几分钟的事。”
说完,作势朝春源朔一侧的肩膀搭去,想表现出两人很好的样子,不过却被躲开,搭了个空,还未伸直的手臂在空中僵持了一下,随后赶快换了个方向,曲折返回,尴尬的挠了挠蓬松的爆炸头,很是不解的看了后者一眼,然后迅速回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快去吧,快去吧。”
思绪飘到东京湾没有看到这一万层心里博弈的切绘,连忙摆了摆手,嫌弃的催促着二人早去早回。
“马上就回。”
本场猛嘿嘿笑了几声,转身朝春源朔使了个眼色,直向着调音室门口走去。
叹了口气,春源朔无奈的摇了摇头,揣着台本跟了上去。
出了调音室,沙发上把剧本看完的中野爱衣抬头看了眼二人,打了声招呼后,向春源朔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春源朔挥了挥手中台本,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随后便走出开了暖气的室内,来到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