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她从哪里得来我藏身于章华台的消息,想必她为横公族转生之人,必然会比常人多一些技能。
比如,不受涂山婜的魅惑之术。
我被她按在石柱上,绳索捆束着我的手脚,身体半点都动弹不得。
她站在我对面,媚眼如丝,虽然是在微笑,却令我毛骨悚然。
“瞧瞧这张脸,多么诱人。”她捏着我的脸颊,锋利的指甲抠在肉皮上,传来阵阵刺痛。
“我知道你是孟曦,也知道你来找我寻仇,是因为当初我用了你的血,解开了楚王的夜梦蛊。”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想要活命,就只能说实话。
“可我也是逼不得已,若当时能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选择去救他。”
“所以,你认为自己的无可奈何,便是对的了?”她的手指搔弄着我的下巴,柔媚地笑着。
若我是个男人,早便醉死在她的温柔乡里了。
我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我想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当时我面临的两难境地。
“若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救他吗?”她盛气凌人地仰起下颚,拷问道。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当初,若不救他,便得不到龙心草去救骨碌。
若要重来,我还是会救他。
“真是蠢得可怜。”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彼此彼此。”既然道理讲不通,我也不跟她恭顺了。
“你当真以为,凭着现在的身份,便能瞒天过海了?”我冷笑一声。
“他早就知你的身份是孟曦了,可你却还愚蠢地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此费尽周折,委身于他,便是大仇得报了吗,不知伏山那些惨死于楚军铁蹄之下的姜国臣民得知,会不会觉着死得冤屈。”
我的话,将她彻底激怒。
她瞳仁泛着丹朱色的光亮,猛然抬起手捏住我的脖颈。她蔻丹甲刺着我的皮肉,又是一阵钻心。
“你明明现下有机会杀死他,却还在犹犹豫豫,迟迟不肯动手,可是生了私心?”我艰难地低下头,隐隐约约地见有三五片红鳞生在她的左臂上。
我记得姬雪曾说过,同横公族做契之人,转生后会有十片红鳞逆生于身体上,每年都会被拿走一魂或一魄。
玄丹的身上,至少还有五片,可这样算来,她死去的时间和转生的时间显然对不上。
我开始怀疑,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姜公主孟曦。
“可别掐死了她,这样,后面就不好玩了。”门外传来一声既苍老又沙哑的女声。
像是老旧的门轴,嘎嘎作响。
随着声音一同前来的,是一位坐着轮子车的女人。
女人没有双脚,脖颈之间,悬挂着一条青红相间的长蛇。
长蛇盘旋于女人的肩膀上,凶狠地吐着蛇信。
若不是这女人的扮相过于恐怖,吸引了我大半的注意,我险些没认出她,正是君绫的师父,那位叫妃舒的蛊女。
我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瞧她见我时,眼里充满了恨意。
玄丹放开了手,走到妃舒身旁:“你若想玩,随你,但别忘记你答应我,要将婳儿身上的金蚕噬心蛊转移给她,若你胆敢耍阴招,我便叫你生死不能。”
“那是自然,只不过,我要先将她身上原有的子蛊剔除才行。”妃舒并未开口说话,真正说话的,是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条青红蛇。
我背脊发冷,浑身冰凉,心中呼唤着涂山婜来救我,可她站在铁栏边上,通体幽蓝,使劲浑身解数,却无法将殿中二人魅惑。
“我估摸着她的药效应当显现了,你暂去将她带来,我先剔除她身上的子蛊。”妃舒驱着坐下轮子,缓缓朝我而来。
玄丹轻蔑地白了我一眼,便转身走出了豢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