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手礼。”五条悟把另一只手靠近咒术师脸侧,泛着凉意的礼品袋蹭蹭他的皮肤,“是新开的甜品店,我超喜欢的!”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咒术师看了一眼身旁墙壁上凹陷下去的那块,但除此之外五条悟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我以为……我现在是你抓捕的对象?”
“哈哈哈哈,是这样没错!”五条悟靠近了点低下头,滑稽的小墨镜从他鼻梁上滑落些许,他注视着许久没见的茶绿色瞳孔,突然笑起来,愉快地宣布:
“你、被、捕、啦!”
咒术师:……他觉得不止宿傩出了问题,这个弟子也病得不轻。
要是让高专各位得知他的想法,必定会相当赞同,五条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惜美人长了嘴。
咒术师掀起眼皮,五条悟察觉到他气息变了,嬉笑着跳开:“我还给老师买了伴手礼,老师真绝情啊。”
咒术师两指并拢轻轻划过,周围的空气疯狂朝着五条悟压去,然后在距离他不远处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通通拦下。
无下限术式。
属于五条悟的停止之力,任何接近他本人的速度都会越来越慢,永远无法碰到他。
咒术师挑眉,停下术式,握拳,咒力疯狂溢出,瞬间闪身来到五条悟身前,勾唇,眼睛眨都没眨挥出去。
五条悟伸出手,像是包裹住他的拳头一般摊开手掌,两人之间隔着短短的距离却仿佛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
“你的确变强了。”咒术师眯了眯眼,无下限是强,但以前都是直接被他击碎的。
“毕竟是老师的期望。”五条悟叹了口气,口吻带了点抱怨,“作为乖巧的弟子很难不听话啊。”
“乖巧?”咒术师噗嗤一下笑出来。
“是啊。”五条悟耸了耸肩,注视着咒术师片刻后,手掌突然向前伸了伸,声音又轻又软,“我啊,可是很难控制自己不触摸老师的。”
在快要触碰到咒术师拳头的时候,他神色一凝暗道不妙,瞬间想开溜但还是晚了。
五条悟连同他的无下限壳子一起被整个掀翻,在地上滑行好几米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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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师收手,随意地活动了下手指,以无下限目前的水准,想要强硬打碎只会让五条悟重创,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虽然在叛逃前往他胸口捅了一刀,不过那一刀的位置容易治愈,只是看上去震撼力极强而已。
既是为了在高层面前撇清他和五条悟的关系,也是为了他和前辈说的那样,让五条悟不再心存侥幸。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效果,这弟子是不是长歪了?应该是高专的错吧,以前他把人教得还挺乖巧的啊?
高专:呵呵,麻烦您心里有点逼数。
五条悟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咸鱼,声音透着委屈:“果然还是不及老师,但是老师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别装了,起来。”他要真下重手,哪可能一点血都不见。
五条悟居然真的起来了,没有用任何恶心的腔调说什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乖巧到令人不可思议:“老师。”
摘下眼镜,苍雾色的清瞳睁开,五条悟敛去轻佻的神色,比秋夜凉月更沉静,他轻声开口:“能换个人吗?”
“……你知道了?”
“那个啊……”五条悟歪头,不正经的神色瞬间又回到他的脸上,“获得消息的过程还蛮辛苦的,我可是把高层那些老家伙打趴下一半呢。”
咒术师脑子里瞬间有画面了:……不愧是你。
“宿傩可是特级。”
五条悟做了一个舒展关节的动作,上挑的唇角就没落下过,一边道:“和老师比呢?”
咒术师笑了:“鶸。”
瞬间换人。
咒术师脸上浮现出阴暗的黑色纹路,几秒钟之后那双狭长的茶绿色瞳孔绽开,明明是同一张脸,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砰——”
没用任何话,两人瞬间纠缠打斗在一起,宿傩不在他的全盛时期,五条悟也不是巅峰状态,势均力敌。
“只是热身而已,怎么了?坚持不住了吗?”又一次拉开距离后,五条悟笑着嘲讽。
“不论在哪里,咒术师都是相当麻烦的存在啊。”宿傩懒懒地掀起眼皮,转了一圈脖子,狭长的眼尾透出野性的光,他朝着五条悟冲过去,在靠近的瞬间五指成爪尖锐的指甲直接插.进自己的胸腔之中!
五条悟僵硬在原地。
黑发咒术师的心脏被捏碎,嘴角流下鲜血,脸上的纹路逐渐淡去,五条悟下意识接住他,随后被猛然睁开眼的宿傩抓住了手腕,把他整个手放进自己破了个大洞的胸腔之中。
五条悟睁大眼睛,手上是粘稠的血液与碎肉的触感,他喉咙一紧第一次胃部开始翻腾。
“温暖吗哈哈哈哈哈哈!”宿傩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有多渴望死亡,你应该知道吧,你杀他一次我就复活一次,直到你彻底杀死他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黑色纹路彻底消失,咒术师闭上眼,胸口的破洞没有修复的痕迹,他就静静地压在五条悟身上,脑袋磕在他肩窝处。
五条悟没有动,他一只手搂着咒术师,一只手上还粘着对方心脏上的碎肉,那只搂着老师的手在无意识地抽动。
这个姿势好熟悉啊……
他有些恍惚地想起在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靠着老师的,而现在两个人的位置彻底换了一下。
奇怪……老师这么小只吗,小到能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一直……
“唔……”咒术师睁开眼,胸口被挖出的洞也瞬间愈合,他揉着自己的胸口,神色透出几分冷淡,在两人交接的时候他已经揍了宿傩一顿,不过果然还是有点不爽。
“老师。”等开口的时候五条悟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到不像话,他清了清嗓子极力找回自己应有的欢快:“我看资料上说老师是因为强到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趣才想离开的吧。”
不,那只不过是个借口。任务结束,任务者要离开,这是自然而然的。
咒术师没有开口,他已经猜到了弟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我强到能让老师对我产生兴趣,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老师会留下来吗。”
咒术师神色柔和下来,他揉了揉自己弟子的发丝,就像他小时候那样,轻声开口:“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已经是被时光遗弃的人了。”
“……我明白了。”五条悟退开两步,重新带上他的小墨镜,注视着他的老师几秒后,勾唇。
“老师,能杀死你的人是我,也只有我,你要……记住啊。”
五条家浴室里。
雾气爬满的镜子,花洒的水流浇过纯白的发丝,淌过纤长的睫毛,沿着下颌线划过修长的脖颈变成一连串小水珠滑落。
骨节分明的手指关掉花洒,五条悟头上罩了一条宽大的毛巾,他的脸隐在毛巾的阴影处,看不清神色。
镜子上的水雾被随手抹去一块,五条悟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抬手打碎了镜子。
掉落的玻璃碎片映照出苍雾色瞳孔深处的一抹冷光。
——
横滨,野间纯收到了咒术师的回复。
[恭喜前辈!我也有些进展了。]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前辈知道商店里有能修改人记忆的东西吗?]
野间纯:……
[第三商城第七页第四排倒数第二个,我不建议你使用,不论是愉快还是痛苦的记忆,都是组成人格的一部分,尽管初开始你会觉得不太好受,但今后这些都将是你宝贵的财富。]
只有经历得足够多,才能在一个又一个任务中保持毫不动摇的心态。
野间纯有些奇怪,的确会有新手在任务世界中被牵绊住,有人选择留下,有人选择用道具清洗自己的记忆。
但他记得自己应该没有使用过类似的东西才对,难道是已经使用过但他忘了?不对,他并没有缺少任何关于咒术世界的记忆,只不过是太久远导致细节有些记不清了。
野间纯回忆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反正不论如何,他今天已经走到了这里,这说明过去的自己并没有问题,他还是先纠结眼前的任务吧。
几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小池美穗子的神器生涯过得还算顺利,除了偶尔野间纯会在深夜推开窗户时,发现她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她孩子的仇包括她自己的仇都已经报了,这个女人用最温柔的笑容掩饰着她内心的茫然,以及对她失去孩子的思念。
她没有任何错,是她的城市在病态中辜负了她。
野间
纯关上窗,浴室的水声早停了,但中原中也还没出来,他摘下山鬼面具,茶绿色瞳孔纯粹到有些淡漠。
浴室里,中原中也单手撑在洗漱台上,另一只手按了按额角,大概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一旦放松,总会感觉如海浪一般的疲倦涌上来。
他没在意,套上衣服,镜子被热腾腾的水雾掩盖住,照不出他光洁的后颈……上面染了一小块灰暗的颜色,橘发落下,遮住阴影。
“睡吧。”中原中也眉间藏着遮掩不住的疲倦,他揉了揉小信徒的发丝,困倦使得他没注意到那双茶绿色眼眸中的复杂。
野间纯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恶人注定要由他来当。
——
中原中也病了,一开始连他自己都没在意,直到突然严重得连睁开眼睛都困难。
他意识模糊间察觉到有人捏了捏他的脸颊,一颗硬糖被塞进他嘴里,工业糖精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直流到心脏。
他勉强弯了弯嘴角,无声道:笨蛋。
小信徒出去了一趟,为了避免引起其他成员的恐慌,他直接从窗户翻出去,绑了医生又从窗户翻回来了。
夜深了,无人发现。
医生相当镇定。
一套流程检测下来,得出的结论是中原中也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他甚至比正常人都还要健康,除了体温有些偏高,但依旧在正常范围之内。
野间纯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小信徒的壳子不应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