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说道:“张爷便在里头,您请。”
说完,他关上门出去了。
裴義之进了室内,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后又进了另一处院子。此时里头却是歌舞升平,丝竹悦耳。
一个婢女将他引上二楼的雅间,开门后,便见一人坐在桌边,正得闲听曲,十分惬意。
裴義之沉着脸走进去,将那弹唱曲子的姑娘撵出来。
张承运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殿下为何如此气怒?”
“是你派人去杀她的?”
“是。”
裴義之眯了眯眼,狠狠将桌边的茶盏摔到他脚下,“谁给你的胆子?我只让你杀沈则,可没让你对她动手!”
张承运直起身,不卑不亢道:“殿下,你难道还不知,她已经插手了不该做的事了吗?为了一个已经无用的沈家之女,就要暴露你自己?你辛辛苦苦雌伏隐忍了这么些年,难道就要因一个女人而毁于一旦?”
裴義之寒着脸没说话。
张承运又说道:“殿下,你可还记得当年破国时,皇后临终前与你说的话?”
裴義之身形猛地一顿。
记得,又怎么会不记得?就算化成灰,他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敌军攻入皇宫,她的母后为了救他,将他藏于柜中,而她自己则就在柜门边被人生生羞辱至死。彼时他六岁,咬着牙躲在柜子里,听她痛苦的声音,眼眶猩红却不敢流一滴泪。
他的母亲,一国之母,最后连死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
那是他这辈子剜心的痛。
死前她握着他的手说,让他好生活着,为她报仇,为轩国的黎民百姓报仇。
他又怎么会忘记?
这一生活着,只有一个目标,便是灭了琞朝,复他轩国。
张承运知道他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殿下,您作为太子,轩国的储君,肩上责任重大,怎可儿女情长?属下杀了她,也是想为你斩断情丝,断你路途上的阻碍罢了。”
裴義之深吸一口气,“我知你好意,不过,她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
“殿下?”张承运怒其不争,“眼下我已经暴露,若是她再继续干涉下去,难免将你也牵扯出来,届时你当如何?”
“她不会!”裴義之转身看着他,说道:“总之,不能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