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雨打,小鸟煽动着湿漉漉的翅膀,扑腾在摇曳的蓬木枝上,不时被乱流刮到,极为狼狈。
即使如此,它依然死死盯着天上的巨鸟,凄声道:“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何必要飞九万里到南海去?
不管小鸟如何声嘶力竭,巨鸟都没有任何反应。
回答它的只有无情的风雨。
哪有这么多“何必”。
你眼中遥不可及的九万里,不过是我出门遛弯的距离。
生命层次的差距,令人绝望。
作为共同“闯关”的伙伴,田籍能深深体会到小鸟的无力感。
自身历经风雨,九死一生,自以为到达了“人生巅峰”,最后却发现,对于那些更高层次的存在而言,这种成就,甚至不屑一顾。
巨鸟远去,风停雨歇。
小鸟从一处歪枝上狼狈而起,口中依然念叨着“彼且奚适也?”。
只是声音不再激昂,反而充满落魄的意味。
田籍想安慰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只好默默地看着大乌霖消失在天际。
“彼且奚适也?”
“彼且奚适也?”
“彼且奚适也?”
……
“汝且奚适也?”
嗯……
嗯?
突然的某一刻,问题的主语改变了。
问我?
我要去哪里?
不对,这不是小鸟的声音。
田籍感到莫名的熟悉……与不安。
他猛然回头。
一双眼睛木然地看着他。
人的眼睛。
小鸟脖子以上,变成了人脑袋。
长着跟田籍一模一样的脸。
不是田博闻。
是地球的田籍。
……
这次,田籍是从梦中惊醒。
倒是很符合恶梦的正常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