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已经晚了,田籍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信纸。
这是一份讣告。
落款是田氏仁房。
讣告的死者,是平原田氏仁房五十一世庶出的长女,孟妫。
庶长称“孟”,也就是,妫鱼。
“鱼……死了?”
田籍目光死死盯着讣告上“孟妫”二字,感觉如同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又惊又痛。
但同时他又升起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位坚强而英气的女子,那位为了摆脱“巫儿”宿命而苦苦学医的女子,那位看似严格实则将两位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女子,就这么突然地……死了?
田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悲恸,而后望向有些手足无措的田恕,肃然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
在田籍严厉目光的逼视下,田恕老老实实交待了田籍回平原城之前发生的事。
原来妫鱼“合方”成功不久后,一位名为“田克之”的仁房子弟带来了田籍在军中“失期”“逃役”的消息,并以此要挟妫鱼,说只要妫鱼愿意放弃医籍入家祠为巫儿,他便会帮田籍洗脱罪名。
“田克之是谁?”田籍皱眉问道。
“他是仁房一位长老田仁寿的嫡子。听鱼儿姐说,那两父子早在她年满十五以后,便开始撺掇仁房家祠将她收为巫儿,要不是后来田馆主帮忙挡着,恐怕……”
“田仁寿。田克之。”
田籍默默记下这对父子的名字,而后又问道:“这种骗小儿的把戏你姐肯定不会上当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那时东边羊角县传来大疫的消息,田馆主正准备带一帮弟子前去支援。”
“然后鱼也要去?”
“是鱼儿姐主动要求去的。”田恕解释道:“她说大疫如大战,大战必有大功,若她能在那边立功,便能用功劳位为兄长抵罪了。”
原来她是为了我……
想到这点,田籍只觉心中之痛又多了几分,声音沙哑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鱼儿姐临行前叮嘱我千万不要跟兄长说田仁寿父子的事。怕兄长知道此事后,冲动之下会跑去找他们算账。万一惹了事,罪上加罪,再多的功劳也抵不过来……”
“至于后来,我想着反正兄长已经平安归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继续瞒下去好了……哪知今日传来噩耗……”说到这里,田恕眼中再次溢出泪水。
田籍无言望着他,只觉得胸口如同压着一块沉重大石,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