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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细细望去,见打头的两幅是黛玉与宝钗的画像。黛玉那张是冰上滑行,刀尖飞舞,而宝钗那张则是身披白蟒,面挂黑髯,端的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还会随着光线的不同而变换神情动作。

画卷尽头便是一片琳宫绰约,桂殿巍峨,于是元春下了乘舆,缓步进入公演殿堂,离开场尚有一会,那堂中早已庭燎绕空,香屑遍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乌泱泱各路人士齐聚一堂。

元春好不容易来到贵宾席位中,只见周遭人等大多眼生,一个面带油彩面具的男子站在台下,举着相机做直播事宜,一时人群窜动,元春只识得刘姥姥、王夫人几个,但见刘姥姥喜乐满面,犹在梦中,而王夫人愁容满面,不见其身畔赵姨娘踪影。

原来那一日司棋投毒暴露后,司棋便被众仙子请到了灵河岸畔的院舍中,着一处清幽的屋子里居住,北静星君放出了些风声,又请了年纪大的仙子嬷嬷同司棋共居,一方面是提防着司棋再生歹心,一方面是守着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贾环上门。

果然没过多久,就在众仙子进行第四次公演的那日,贾环以为周遭无人,便偷偷潜入了灵河院舍中寻找司棋,被守门的仙君逮个正着,并从他身上荷包里搜出了烈性更强的毒药。

这一回人证物证俱全,贾环再无辩解,北静星君将其扭送至警幻仙子处,又有教导仙君将贾环缉拿归案,并供出了赵姨娘、司棋等人。

究其原因,竟是赵姨娘受了王夫人的日日念叨,嫉恨这十二金钗扬名出道的机会,又想将曾经的亲生女儿探春推上c位出道的宝座,竟出此投毒的下策来。

虽然司棋两次都未能得逞,但到底有故意伤人的意图在身,与贾环、赵姨娘等一同归入教导仙君之处,潘又安逃出囹圄后,得知司棋为他犯下的错误,也不啼哭,只是每日做了司棋爱吃的食物,亲自送到教导仙君处,众人皆叹:“心也算是真的了。”

贾元春挨着王夫人坐,听她说毕这段故事,长叹一声:“可恨赵姨娘、环儿都是聪明人,却尽办这等糊涂的事情。”

堂中不通风,王夫人更觉气息郁结,饮了口杯中茶饮,道:“这事情警幻仙子、宝玉、北静星君都知道了,好在她们几个到底知分寸,没和老祖宗说。”

元春一时无话,只能埋头叹气,忽见场上灯光炫亮起来,又有小仙子跑过来在她耳畔悄声道:“快要决赛公演了,绛珠仙子请您入后台准备。”

元春忙向王夫人、刘姥姥等微福一福,跟着小仙子去往后台。

且说那脂砚斋先生被贾蔷重金聘请,来决赛现场做直播。开演前场下灯光暧昧,管乐细细,加上空气不流通,饶是他经验丰富,此时也有恍恍然若坠入梦中之感。

展眼吉时将近,那台上仙光变换,乐声也随之变奏,音量渐大,脂砚斋精神一震,架好机器,双目紧紧盯着台上,身后的观众席间也安静了,紧接着钟鼎齐鸣,场外烟花绽爆,台上黑暗处慢慢显现了四个人影。

站在中间为首的两人是宝玉和警幻仙子,宝玉依然是一身艳丽的大红色,金色缂丝面的凤凰花纹,腰间绑着一根玄色的兽纹系带,眉梢眼角点了些胭脂,端的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警幻仙子一身天青色底织金飞鸟染花的烟沙裙,头发挽作凌云髻,别致得仿若一只刚从九重天外飞落太虚幻境的仙鸟。

这两人向舞台正中央踏出一步,原来他二人是今晚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