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
月亮躲在了黑暗天空的某处,只有淡青色的朦脓辉光透过云层照出来。夜气层层环绕下来,星子也被隐没在了其中。
稀薄的月光从云层间隙间洒下来,照亮了鸭川桥头的女人沾了血的脸。
她的手松开了,滴着血液的长刀从手心中无力滑下来。女人怔怔的往后退了几步,靠上桥头的青石柱。石头冰凉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衫从背脊处透过来,寒气顺着颈椎一路往上爬没入到女人的心里。
有脚步声从桥的另一头传来,似乎是哪个在夜里进京的过路者。女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盯着不远处趴伏在地上的尸体,像是出了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步伐非常有规律,像是经过专业训练连走路都带着杀气的武者,后面那个则是有点轻灵跳脱,比起人类的脚步轻盈得像是山中攀爬活跃的野兽。
女人有些奇怪地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注意到了这种事,胸腔里的心脏跳动频率不快也不慢,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杀了人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杀了自己爱着的男人的样子。
陌生的脚步声从黑暗中走到了近前,桥头的火把在夜风里跳跃,火光下的阴影缓缓后移露出了来者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而且俊逸的面孔,英挺的眉宇间错杂着公卿贵族的优雅气度和潇洒锋锐的少年意气,他穿着件玄色为底衣摆处赤色云纹翻飞的狩衣,腰间还佩着把通体漆黑如墨的长刀。
看到桥头的火光,经过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撇过来一眼,又目不斜视地收回了视线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倒是跟在他身后那个眉眼间据是飞扬跳脱的家伙扭头望过来,睁大眼睛大声说了一句,“诶,这里死了个人诶。”
“嗯,死了个人。”前面的少年懒洋洋地回答,语气简直不能更敷衍。
“哇,平安京好厉害,随便走个夜路就能遇到死人。”
后面的跳脱的少年继续说,语气里满是惊叹。
然而现场的另外两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惊叹的。
走在前面的黑衣少年表情平静还带了点走夜路的困倦,一副只想赶紧回家睡觉的样子。站在桥头的女人则是将目光移到后面那个少年身上。
这两个路过的人都很奇怪。前面那个衣饰严整气质凛然一身浪荡肆意也压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清贵之气,而另外一个则完全相反,就算衣服好好地披在了身上,一头乱发也勉强梳理了整齐,然而那种野性和凶蛮依旧从每一根翘起的头发丝里张牙舞爪地往外冒,打眼看过去恍然间让人以为迎面走来的是哪个山林里游荡的凶兽,从而忽视了对方那张过分张扬好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