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低低咳嗽几声,才按住裴沐的头,略微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阿沐,你要听哥哥的。”
“你不能现在去找宇文恺报仇。”他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接下来的时日,你尽量不要与那一头碰面,实在撞上了,也要退避。”
裴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姜公子伸出手指,捧了捧她的眼角。他心中滑过一个细微的念头:弟弟的眼睛,有时候真是太过清澈了。
他继续说:“你记住,唯有中庸才是取胜之道。宇文恺得意太过,便注定不能久长。哥哥对你保证,他一定会身首分离、身败名裂。”
裴沐仍是定定看着他。
片刻后,她点点头:“好,我相信哥哥。而且,我也不想给家里带来麻烦。现在宇文恺锋芒正盛,我不能去硬碰硬。”
她认真地承诺,也像认真地劝解自己。
姜月章勾起唇角,再去牵她的手:“走罢,回去换身衣服。”
这是七月上旬所发生的,一件不起眼的、注定不会被载入史册的小事。
到了八月初,又发生了另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那天,裴沐刚刚去到城西,就发现广识会的据点前正围了一群士兵,看衣着,他们正是宇文恺营中的人。
老百姓害怕地远远躲开,又都忍不住好奇,悄悄窥探着。
士兵们正将广识会里的东西一一扔出来,连招牌都取下来砸烂了。而广识会的子弟们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却都一脸忍耐,敢怒不敢言。
裴沐走上前:“发生什么了?”
同伴们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同她说了缘故。原来,宇文大将军说广识会是南朝的组织,不能开在琅琊城,必须立即拆除,否则便是通敌叛国,格杀勿论。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叫:“求求你们不要扔我们的书……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