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危喉结滚动一下,幽深如寒潭的眸里涌上几分不明显的伤感。
当年,棠若幽离开他,两人闹了极大的矛盾,那时候他与她正是年轻气盛,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谁也不愿低头。
时隔半年,他忍不住低头,去了刺桐镇,可是,他找遍了整个刺桐镇,也没有找到一个名为“棠若幽”的女子。
他在那里待了整整半年,后来边关动荡,他身为主将,不可延误军机,是以,不得不离开刺桐镇。
这场战争一打就是一整年,再后来,他握有军权,无诏不能离开西北,这么多年,他冒着风险,私下数次去往刺桐镇,却毫无所获。
棠若幽彻底离开了他,她宛若晨曦玫瑰花瓣上的一滴露珠,绚烂艳丽,可存留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
他与棠若幽的相遇、相识与相知,像是一场无法触碰的梦,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那个属下接着道:“侯爷可要去旁处逛逛?”
“不必了。” 遇到棠梨,重新勾起了李淮危的思绪,“ 张武,你打听一下方才那个小姑娘,她全部的家世都要打听到。”
不管她是不是棠若幽的女儿,他都不会放弃一丝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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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危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他去到京郊别庄。
推开门,纵然别庄的下人每日都要打扫这间屋子,可长年未住人,屋里的冷清扑面而来,深入骨髓。
李淮危撩袍在贵妃榻上坐下,以前,棠若幽最喜欢躺在这上面看话本子,或是与他耳鬓厮磨。
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此刻却是无比的落寞,李淮危轻声道:“若幽,我有种感觉,你是真真正正离我而去了,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若下辈子,我还能遇到你,生生世世,我用我的命来偿还你。”
“今天,我见到一个小姑娘,她与你很像,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会是你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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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秦氏穿一身竹青色的褙子,头上插着金钗,底下的丫鬟抱着各色绸缎,供她挑选。
秦氏笑着发话,“行了,就选这几匹料子,侯爷不喜颜色和纹样太花哨,他也不喜袍服穿到身上硬邦邦的,你们做衣裳的时候注意着点,也别磨蹭,尽快把侯爷的衣裳和寝衣做出来。侯爷时隔六年才回京,你们可要伺候好了。”
说着话,一个年轻女子进来,柔声道:“娘,你是在给父亲挑选衣料呢?”
这个女子眉清目秀,眉眼皆随秦氏,称不上国色天香,可她下颌尖尖儿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身姿纤柔虚弱,反倒有种西子捧心、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之美,很容易激起男子的怜惜。
秦氏道:“是啊,昨个我翻了你父亲的箱子上,没几身体面的衣服。他常年待在军营,顾不上讲究这些,如今回京了,可得多给他做几身衣裳。宝甄,咱们娘俩在京城锦衣玉食,你父亲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