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太后娘娘以自己的名义举行了一场宫宴。
美其名曰是为了热闹热闹,其实是给十八岁的荣寿公主办的一场相亲宴。
只是那些前来的青年才俊多是冯氏至亲故友家的子侄,而荣寿公主本人似乎并不知情,当场变脸拂袖而去,让大家面面相觑都下不了台……
没等宋朝阳把话说完,周秉已经明白其来意。
荣寿公主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他再也不想和这女人打交道,就笑着推辞,“别的事情倒也罢了,只是宫里贵人事咱们都不好打听,传出去有碍大人的清誉,偷窥皇室可是重罪。
不过话说回来,不过丁点小事大人毋须介怀。再说皇家的人向来大度,不是正式场合些微失仪,他们也不会介意什么的……”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宋朝阳心痒难耐,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荣寿公主对自己的观感。这才巴巴地跟过来,谁知周秉只是一味拿白开水一般的话宽慰。
他以为对方有段时间没在京城不晓得事体,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干脆把话挑明了些,“……去的时候,太后娘娘宫里的公公对我们几个是千叮咛万嘱咐,结果到了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让我们各自回家了,我心里实在是坐立不安!”
说好的相看,也没有相中谁,到最后全都没有下文。
周秉这才知道这位竟是个志向远大的。
他不由地抬头打量了几眼。
其实宋朝阳生得不错,除了皮肤稍微黑一点外,也算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兼办事能力也不弱,年纪轻轻已经是北镇抚司的五品千户,要不然也不会被冯顺把他的名字作为荣寿公主驸马的后备人选报上去。
宋朝阳今年已经二十五。
在周秉没到北镇抚司之前,他是司里前景最好的年青人。结果在这半年里不知不觉地就被比下去了,现在别人更愿意提及和皇帝吃同一口奶水长大的周秉。
就像未经打磨的珠玉和刚出水的鹅卵石,乍一看差不多,其实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于是周秉脸上一丝若隐若现的友好笑意就被理解成玩味,看在宋朝阳的眼里只觉无比刺目,连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要不是有求于人,他简直想扭头就走。然而脚丫子却像钉在地上一般,半晌才忍着气继续问,“听说你母亲奉安夫人现在还在行宫,想必能见着荣寿公主一面……”
他底下还有没有说出口的,就是奉安夫人最好能帮着打听一下,荣寿公主……对于他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看法?
当时在宫宴上,兴奋得头晚没睡好的宋朝阳心情雀跃,左看右看只有自己无论是长相还是官阶都是最出类拔萃的。公主若是有心挑选驸马,自己应当是排在前三的人选……
奈何荣寿公主不按理出牌,连轿撵都没下,竟然直接走人。冯太后气得不行,相亲宴也没了下文。大家遇到这种情形都一筹莫展,宋朝阳有心思也只得自己想办法。
眼下正值八月,皇宫里除了几个实在不起眼的人物,大多都跟着皇帝在西苑避暑。又因为毒素意外引起眼疾,皇帝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回宫的日期。
宋朝阳心底实在是又羞又窘,硬着头皮勉强维持着体面,到最后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露了个干净。
周秉任由这位品阶比自己高的五品千户站在那里,见这人到最后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来,心里更是一哂。
有所求才会惶恐,才会受人与柄任人宰割,格局实在有限。
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