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沙漠离开,到抵达洛阳城,他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公孙兰是被谁打死的。
看她身上的伤痕,是被一把利剑所伤。石观音寝房中只有他们五人,其中三人不用剑,一人身上佩戴剑,而另一人就是公孙兰自己。
佩戴剑的人是阿九,不过以阿九的身手,是断不可能让公孙兰在顷刻间毙命。更何况阿九离得远,又怕死,谁都有可能是杀手,唯独阿九不可能。
“好哥哥,在想什么呢?”宫九看着身旁微微拧眉的江池,问道。
“我在想,石林洞府是不是还有一位高人。他藏在暗处,我们没能及时发现。”江池道。
“因为公孙兰死了吗?”宫九顿了顿,一本正经地继续道:“好哥哥,石林洞府外有胡铁花,他的身手你还没有瞧见。江湖传闻,胡大侠可是很厉害的,他兴许是趁石林洞府无人把守,闯了进来。在公孙兰不备的情况下出手杀了他。碍于他担心石观音没死,又逃了出去。”
江池闻言,忽觉阿九说的有道理。他竟忘了胡铁花也在大沙漠,不过他还未见过胡铁花对谁出手。这人长相虽憨,但照公孙兰的死来看,人不可貌相啊。
“眼下已到了洛阳城,我们行事要多谨慎……”江池还未说完,就见迎面而来一辆马车,不等他反应,就被一旁的阿九拉到了一边。
“谁啊,外面是哪个不长眼的挡路了?”车夫拉紧缰绳,马车猛的晃动了一下,这激起了车内人的不满。
江池闻言,见车夫不说话,只是一直擦方才冒出来的冷汗,便猜测车内的人,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这是谁家姑娘,脾气这么大。”宫九轻笑了一声,看着一双手从马车帘露出,继续道:“若你真撞到了人,只怕你现在不是在车里面待着,而是躺在了地上。”
阿紫闻言,从马车内跃下,先是朝着车夫哼道:“我方才让你赶路,事先说过,不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但现在你竟停了,所以这车费就没了。”
“还有你们,方才挡路的是你们两个吧?耽搁我给我师父办事,你可知后果是什么吗?”阿紫双手叉腰,打量了一会眼
前站着的两个人,大声道。
“嗯?那你倒是说说,后果是什么?若没有伤到我的后果大,小姑娘,你可就准备好为你的行为负责吧。”江池眼波平淡,神情颇为凌厉。
阿紫微微一顿,待打发走车夫后,眼睛撇向了江池身上戴着的玉佩。
“你可知西域的毒虫?”阿紫背过手,从袖子中抽出一个木质盒子,朝江池靠近了几分,继续道:“那种被咬上一小口,肉/体都会慢慢腐烂的毒虫。其实肉/体从上到下腐烂倒不算什么,主要是死不了。痛苦莫过于你顶着一副丑陋的皮囊,遭世人嫌弃。”
西域的毒虫?
江池垂眸,看着朝他靠近的阿紫,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西域用毒的人应当已经抵达了绿竹林那一带,没想到在洛阳城附近还会遇到落单的。
看眼前阿紫的小动作,他只觉这人还是处事少。周围的人并不多,将一些小动作收入眼底,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若周围人拥挤一些,兴许阿紫搞些小动作他会躲不开。
“你师父是谁?”江池问道。
“我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阿紫说着,将手中的木盒打开,抛在了江池身上。
他并没有躲,楚留香给的药瓶,里面的东西他同阿九都吃了。据楚留香所说,这药效可以撑过一整日。若一日过后,他们再中毒,就真的遭了。
“你若不肯说,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宫九伸手,将江池身上的毒虫一一弹开后,冷笑道。
“哥哥被这毒虫子咬了几口,你说,一会我是先卸掉她的胳膊,还是先断了她的手?”宫九拉起江池的手,看着上面溢出血滴的手背,不悦道。
江池抽回手,他知道阿九是在吓唬面前的人,不过这小姑娘态度蛮横,手法狠毒,不吓一吓,日后定不知悔改。
想到这儿,江池顺了一口气,道:“那就先断了她的手吧。”
阿紫见江池被毒虫咬了竟一点事也没有,不免有些吃惊。待她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就被宫九拽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疼疼疼!”阿紫用另一只手使劲推了一会,没能将捏住她手腕的手推开。等周围人越聚越多后,阿紫像是豁出去一般,大声委屈道:“救命啊,抢劫了!”
“小小姑娘不学好,偷了我们的东西,竟在这儿贼喊捉贼。”江池听了,上前一步,斥责道。
原本想要上前帮阿紫的一些人,听到江池这般说,又纷纷退了回去。而其余人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盯着他们三人。
“还有,西域用毒的人,来洛阳城做什么?难不难是有什么阴谋?”江池看了眼四周,忽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方才被毒虫咬了的手,继续道:“若不是我先前吃了药,只怕现在已经被你毒死了吧?偷东西不成,就要将人害死,真看不出你这个小姑娘竟如此歹毒。”
“西域用毒的人?”人群中有一人听到西域二字,从中挤了进来。待看到眼前被抓住的小姑娘是阿紫后,慌忙上前几步,犹豫道:“这小姑娘我认识,她性子顽劣,缺少管教。我将她带走,定好好处罚一番,不如这次就放过她吧。”虚竹微微低头,双手合一,道。
“与我有关的事,为何要你处置?”江池偏头,看着眼前长相敦厚的虚竹,淡淡道。
“那……不如由我代阿紫受罚。”虚竹缩了缩肩膀,待沉默了一会,见眼前两个人确实不想轻易放走阿紫,便抬起头,说道。
“我哥哥要断的是她的手,又不是你的,你少管闲事。若是惹哥哥不高兴了,我连你一起打。”宫九冷淡道。
江池见虚竹面露苦涩,一旁站着的阿紫也是真的害怕了,便道:“若想我不计较此事,也可以,只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好。”
“你想问什么?问我师父是谁吗?”阿紫闻言,抬起头,眼神闪了闪,生怕江池反悔似的,慌忙道:“我师父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西域用毒的人,来洛阳做什么?”江池闻言,又道。
“我只知道师父要去绿竹林,他要同一个人商议一番大事。剩下的也没告诉我们几个做徒弟的。”阿紫说完,吸了吸鼻子,眼底含着热泪,委屈道:“那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还不可以,不过你的手倒是保住了。”江池淡淡道。
他还不清楚绿竹林应该怎么走,看阿紫方才赶车如此焦急,她应当是赶去绿竹林同她的师父汇合。若他没有猜错,阿紫口中的星宿老怪,就是同大理国世子进行商议的世外高人
。
“这……你问题都问完了,怎么还不肯放过阿紫呢。”虚竹闻言苦口婆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