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边道边在后脑勺上挠了挠,声音微微低了一些:“所以不太想继续了,就是这样。”
在这里固定吃了几百次,这个阿姨对她出没的时间了如指掌,渐渐也熟了。
谢小延很珍惜早饭时间,珍惜问她‘吃什么啊’‘最近好不好’的人,有了这样的存在,连带着这个冬天都有了很多值得期待的早晨。
从小学到中学,外公都致力于把她摁在家里吃早餐,但谢小延特别喜欢跑到外面买着吃,买两根辣条都能开启新的一天,后来没办法,外公从外婆那多要了点零花,偷偷给她加早餐钱。
她喜欢甜面酱加很多,薄脆两倍的煎饼果子,不蘸醋的小笼包,辣椒放很多的豆腐脑,就是不太喜欢粘牙的粢饭团,外公却非常喜欢,冒着掉牙的危险,都要吃的那种喜欢。
“喏好了!”
阿姨动作很快,打包好递给她。
谢小延接过来,站在早餐棚底下拨开袋子,呼了一口冒着白霜的气,低头咬了一口。
一口就咬到了香肠。
她诧异地回头,正在忙碌下一个客人的阿姨头都没抬。
谢小延咬住下唇,很短的一瞬,咬得血滴都轻涌出来。
她握着饭团,去了隔壁豆腐脑摊子。
这边生意更火爆,店主一碗接一碗的卖,手速快如风。
反正料都差不多,辣椒和醋都可以自己加,摊主把新一碗盛好,端到年轻女生跟前,拍了下肩,提醒了下:“姑娘,别睡了,等会儿凉了,后面的客人还等着呢!”
谢小延头埋在掌心里,很久很久没有抬起来。
摊主又忙活了一阵子,过来发现人都没动豆腐脑,这才后知后觉发觉不对。
“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啊?要我给你叫救护车不?”摊主大叔东北过来的,热心肠刻在骨子里,看谢小延很久不回复,又记起她是那个……说很喜欢自己家豆腐脑,有她家人味道的客人,又弯了腰细问:“姑娘!你是不是头疼?还好吧?”
寒风猎猎,吹向这一方窄巷,不远处就是轻轨线轰隆而过的声音,嘈杂的背景音越退越远,这世界好像就剩她一个。
人间是真实人间,不用睡着就能做梦,近在眼前。
缺钱的噩梦,被人追杀上门的噩梦,老鼠半夜啃墙皮啃她储粮的噩梦,毫无希望等待天亮,春天远的要命的噩梦。
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像被丝绸一样的黑暗包裹起来了,所有的声响都封闭在一处空间,却无限放大在自己的耳边。
心跳也好,呼吸也好,咽口水的声音也好,都清晰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