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思忖了一会儿,循循善诱地问:“你有没有觉得‘黑暗’这个词比‘生气’好听点?”
“怎么会!黑暗这个词哪里都不好听嘛。是生气啦,生气圆环。这名字可是写在商品目录里的。”
罗彬瀚不再和宇普西隆争论这个问题。内心深处他为对方感到遗憾,因为一个严肃高尚的人不应当是这种起名品味。那不合适,好比一个警察绝不该在他沉浸幻觉的时候趁机狂扇他耳光。
“我没觉得你很生气。”他有点奇怪地说,“你拿着环的时候,看上去它没怎么影响你。”
“有喔,虽然我有在尽力克制,但要减轻诅咒的影响,激发同等分量的愤怒是必要的。不是说‘冲动是犯罪的一半’吗?只要处在那种亢奋之下,对罪恶感的认知也就消失了。道德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不过,克制的方法也是有的。这个时候就多想想你重要的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吧。如果那是会让他们感到痛苦的事,就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做。”
宇普西隆晃着手掌。他的视线和手里的打火机一起在罗彬瀚眼前摇晃。在那瞬间罗彬瀚感到宇普西隆即将说出点什么,他便匆忙地、佯装无意地把视线转向阿萨巴姆。他还有个很充分的理由给自己:已有无数过往事例证明这矮星客毫无人性,她掏过他的肚子,抢过他的匕首,袭击落难的条子,更过分的是还看他的死朋友笑话,这岂不比邦邦更加不可原谅?倘若他少监视她一秒,这坏种必然变身阴影魔杖,会把他和宇普西隆统统杀了。
“以你的物种而言你有点想象力过剩。”加菲说。
别胡扯,罗彬瀚说。你懂我的物种什么?你也就读了点我的想法,还没见识过我手机里的收藏呢。
他虎视眈眈地看着阿萨巴姆,果真从她的神态里挖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正冷峻地盯着某个方向看,那表情正是杀人的前兆。罗彬瀚以他的聪明才智判断了一番,认定她视线的方向是宇普西隆腰上的黑色圆环。这女杀手显然是想抢夺宇普西隆的法术道具来减轻自己的负担。
“你想干嘛?”他严厉地警告道,“给你你也变不了身,懂吗?你缺一个发誓再也不会帮她的朋友。”
阿萨巴姆连视线也没挪。她似乎放弃了控制罗彬瀚闭嘴,而把他放飞成一只自由飞舞的小蜻蜓。罗彬瀚多少有点在意她的胸膛,但那里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考虑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干过。但他不愿意显得自己对这事儿一点都没有把握,因此他继续怒视阿萨巴姆,好证明自己是充分懂得这一切的。他沿着阿萨巴姆的视线找过去,结果却发现自己又错了。阿萨巴姆甚至没看宇普西隆,她在盯着宇普西隆前方的地面,那儿只有挖耳勺和雪花瓶。她的目标是什么再清楚也不过。
“你长耳屎啦?”罗彬瀚说。他掂量着自己是否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租借挖耳勺给她。
阿萨巴姆终于看了他一眼。她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冷酷而又十分努力地嘲笑着他。
“诅咒之霜。”她说。
“星球冷冻剂。”罗彬瀚坚决要跟她别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