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委屈!是我觉得这事不对,应该指出来,让她改了或是干脆换人,难道就因为她家困难就这么忍着吗?现在偷食堂,等胆子越来越大,会不会偷别的?厨子切肉的时候留下一刀,或是给自己家换点细粮,我都能理解,她有点太过了,派出所的人居然都忍着,我跟曹所长说,曹所长也只说她家挺困难的。困难咱们可以给她捐款,或者再把打扫卫生的活也给她,多给她开点工资,怎么能任由她偷盗呢?大家都知道并默许的事就不叫偷了吗?这样纵容她,怎么好意思去抓扒呢?”
洛生海以为她是来发牢骚的,劝道:“曹所长都不管,肯定有他的理由,你馋了来我这里,我请你吃。”
兰静秋皱眉:“如果你也在东城派出所,你会纵容她吗?”
洛生海愣住:“我不在……”
“假如你在呢!这么说吧,假如你是我,你会不会跟大家一样纵容她?”
洛生海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和呼扇着的长睫毛,有点心猿意马,她能跑来跟他说这样的小事,肯定是把他当做了可信任的朋友。
他犹豫片刻,郑重道:“应该会吧。”
兰静秋失望地看着他:“古语有云,不告而取谓之窃,古语又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洛生海觉得头又大了一圈,这孩子是受刺激了吧,做饭阿姨肯定很过份,天天让她吃面条吧,看把人给气的。
兰静秋道:“她偷花生油是不是偷,她偷面粉是不是偷,她偷菜金是不是偷?派出所是什么地方?为人民服务是这么服务的吗?警察的职责是什么?出去抓小偷,回来看着厨师往外偷东西?他们是不想管还是不敢管?当初找人家来的时候估计就是为了照顾她家困难,结果因为人家拿了点东西就把人辞退了,怕说出去不好听吧。”
洛生海点点头:“真没准儿,曹所长肯定也为难,不过确实该找她谈谈。”
兰静秋叹口气:“老陶说曹所长找她谈过的,当时她就哭了起来,一通诉苦,她儿子怎样她女儿怎样,她男人怎样,她家穷成什么样儿了,能找到这工作她有多感谢曹所长,她拿面粉的时候是家里小儿子过生日想吃糖包,后来有了又赶紧给补上了。曹所长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次没管成,以后还怎么管?”
“那你想怎么管?”洛生海问。
兰静秋看着他:“你觉得我该管吗?她算恶人吗?她违法了吗?”
洛生海叹口气没回答,兰静秋就笑道:“严打的时候偷鸡蛋的都被抓进去关了,在派出所把大半桶花生油偷出去,我们还得笑着跟她打招呼。你说偷鸡蛋的要知道了做何感想。”
洛生海吓了一跳:“你不会想把她抓了吧?别冲动,你都说是曹所长默许的了,先去跟他商量。”
“我没那么傻,我打算以太忙不能准点吃饭为理由,提议把伙食费改成伙食补助发给个人,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辞退她,我们再一起给她捐个款,眼泪汪汪地把人送走,你觉得怎么样?”
洛生海笑了起来:“好主意。”
“我想让大家伙匿名投票,大家一定会选发补助,平时谁也不好意思说她,好像谁说她,谁就没有同情心一样,现在大家一起投票,你猜他们会选发补助还是大锅饭?”
洛生海又给她夹了块鱼,笑道:“平时吃那么差,大家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现在一起来投票,肯定都会选发补助,会过日子的从家里带饭也行啊,反正咱们这工作忙起来就吃不上热乎的。”
“你认可我的主意?”兰静秋问。
洛生海摊摊手:“目前看来你的主意是最佳选择,总不能真为这事闹到市局去吧,再说你们派出所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可就是不管,她才会变本加厉。”